顾安飞速地在心里过了一遍包含温馨提示在内的五条提示，都没能找到有哪一条跟眼前的选择题相关。

　背后是近百个笑的瘆人的老少男人，顾安甚至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活人。

　眼前是依然背向她的年迈老妇，顾安看不到她的脸，但是从那越发怪异的声调上，顾安也不敢肯定她还是原先那个精神奕奕的老人。

　一时间，耳朵里只剩下她那咚咚咚越跳越快的心脏鼓动的声音。

　潜意识里，她是知道答案的。

　她要选择的路，就在身后。

　但是她应该没有能力走过去，顾安回想起刚才老妪癫狂的模样，思考也许她和她之间的立场，并不存在冲突？

　因此小声询问道：“能杀死、吗？”

　“…嘿嘿嘿——”

　伴随着一阵低沉沙哑的讥笑，一直背对着她的老妇缓慢转过头来，脖颈180度平转，身体纹丝不动。

　顾安的眼皮微微颤了颤，瞳孔骤缩，脚像被钉在泥巴地上一样，恐惧让她全身僵直。

　时间被暂停。

　“杀、死、哪、一、方？”

　口腔里舌头齐跟断的老妇一字一顿得用胸腔震出气音。

　【您当前理智值为60，已低于正常值。请保持平静，尽快回复理智！】

　无机质的提示音像一缕光照进顾安的心里，也唤醒了她僵硬的嘴巴和四肢。

　找回身体的控制权后，干涩的女音不假思索道：“所有人，包括你我在内的仍然能够呼吸的，还活在这块土地上的所、有、生、命。”

　答完，顾安自己也愣住了，这根本不像她会说的话，她怎么会说出杀死自己这种话？还有话尾那奇怪的顿音…也不是她的习惯。

　老妪无声得咧开嘴，露出里面没有舌头的黑洞洞的口腔，眼皮耷拉的下垂眼弯出似笑似哭的弧度。

　嘴巴一开一合，用几不可闻的气音说道：“你好像个疯子，我猜，你的心里一定住着只恶魔。”

　顾安还处在对自己的混乱中，不知如何作答，只好沉默以对。

　“这很好，这意味着你有与我们交易的可能。”

　“除了我的灵魂，你要的，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给你。”又是一句脱口而出的应答。

　不过这句话她能够理解，舍弃灵魂，等于通关失败。而她，不能失败。

　“那真是太可惜了，灵魂是你唯一能与我们交易的物品。”

　谈话即将不欢而散。

　“我的虽然不行，但我可以把别人的给你。我不相信，我背后的这些里面就没一个是你感兴趣的。”

　“嘿嘿嘿，你若是能把那些都给我，你要什么，只要我有，我也都可以给你。但是，我这里不赊账啊，你得先给我，懂吗？”

　老妇人呵出来的气越来越轻，与之相反的，从她口中、身上散发的腐臭味，则越来越浓。

　她的腰背渐渐佝偻下去，两条小腿以奇异的方式折断着，身形矮了一截。

　【您当前理智值为55，已低于正常值。请保持平静，尽快回复理智！】

　像精神被从中间劈成两半，一半恐惧到极点的顾安，听着另一半冷淡的顾安轻轻叹了口气，嘴不由人得吐出一句：“你的条件太过苛刻，这样的交易我想你应该没有谈成一件吧。我建议，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我可以把身体交易给你，相对应的，你要告诉我，怎么对付里面的那些东西？”

　重要提示1——物理伤害无法破坏本场副本环境。

　那么，人也算在副本环境里吗？顾安不知道，也还没机会实验，但是她得先按照最坏的打算来思考。

　假设她无法伤害里面的人，在明知自己会遭遇什么的情况下，怎么才能保全自身。

　她深知自己是个平庸的普通人，有一些提示，以她的能力也许永远都触摸不到。

　所以，她才要比别人更加用力得抓住眼前的每一个可能，哪怕因此要舍弃一些东西。

　一次次的脱口而出，也许正是理智下降后，潜意识的自我引导。

　“你为什么要一直背向他们呢？我猜是因为想要离开但其实没能离开？还是因为你还在害怕着？没关系，这一次我进去，如果我死在里面，不光我的身体，连同我的灵魂也一并归你，怎么样？”

　死了就失败了，也无所谓灵魂不灵魂的，所以是送给别人还是消散了都没区别。

　“你很大胆，可惜你却是我在这里遇到的人类中最虚弱的一个。在你之前已经失败了太多个了，即使我把她们送进去，叮嘱她们小心这里小心那里，也没用。周而复始，现在，你也来了。我很想帮你，但是…”

　腐朽的尸身叹了口气，紫色的尸斑爬满全身。

　什么意思？！他们？谁？

　顾安听到自己用颤抖的嗓音问出一句话：“他们？在我以前？多少个？11629个？”

　“…唔，记不清啦，也许没有那么多吧，毕竟不是每次有新人，都是我在迎接。”

　副本没有被重置，每一个进入这场试炼的试炼者，都成为了埋葬于此的“历史数据”！

　【警告！您的理智值已低于50，当前理智值45！如不尽快回复，将发生不可逆的影响！】

　那么，她身后那群咧开嘴笑的男人呢？

　11629次试炼，11629种失败的可能，11629种原住民从试炼者身上总结的应对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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