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还很早。
天色尚未大亮,朱嘉煜已然拂衣整冠,换了往常并不常着的圆领袍。
福顺毕恭毕敬地伺候在一旁,最后才替他递上玉带,又忍不住规劝道:“时辰还这样早,殿下当真现下就要出宫去?”
“不如等天再亮一些……”
朱嘉煜却只干脆利落地扣上玉带:“边军连吃几场败仗,此中定有猫腻,睦安绝不能就这么赶回西南都指挥使司夺情起复……”
否则,他们毫无准备,无疑就是旁人刀俎上的鱼肉。
“我还是见世孙一面才好,如今情状,奉命出宫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是赶早不赶晚。”
这些事从一开始就是个设好的局。
从毒杀老镇国公沈修鸿开始,他们恐怕就已经身在旁人的算计之中。循王也好,沈昭也罢,恐怕都是要被斩草除根的对象。
他心中思绪纷杂,便忍不住滞在原地愣了愣。
皇兄早已身死,可顺天城里的阴谋算计,却没有受到半丝影响。
只怕太子在那些计划中,也只是很小很小的一环。
真正想要将西南连根拔起的,唯有觊觎皇位的三皇子……
又或者,就如同皇兄当初所说,当真是父皇为着替三皇子铺路,便想要将他抹掉……
毕竟,皇兄将毒酒端给他时,说的都是真话。
没有人喜欢他,纵使是曾经最亲近的母后和皇兄,待他时,心中都好似是隔着什么,就更遑论是旁的人。
故而纵使“循王”死在京中,也只是被草草迁入皇陵,根本没有引起半丝波澜。
毕竟辰康帝这位父皇不喜欢他亦是事实,甚至比起太子,辰康帝对他这个循王的淡漠更甚。
虽说虎毒不食子,可于他的父皇而言,大概还是更宁愿没有他这个儿子才好。
在他离宫之前,这阖宫上下除过林温芷,就没几个人肯待他有半分笑脸。
可她眼里,偏偏只能搁得下皇兄一个人。
或许,命都是天定的。
有些人生来便是人见人爱的珠宝美玉,而他偏不巧只是块生在皇家的顽石,就算出身高贵,却也注定讨不得旁人的喜欢。
朱嘉煜自嘲似的轻嗤一声,眸色中却忍不住透过一阵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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