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青云回道，“我没什么文化，也学不会太多东西，理论这东西对人自然有帮助，不过指挥战斗主要靠得是实践，自古那些所谓的名将也不见得多有学问，没有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很难走出一支强大的队伍。”

　方南学生出生，身上少不了书生意气，不太服气，“我看未必，自古虽然有纸上谈兵的人，可没有军事理论，黑灯瞎火的，打仗全靠人为摸索，可能吗？”

　步青云笑笑，没有吱声，虽然他看上去也只有二十来岁，可是心理上早已经过了与人争强好胜的年纪，于是也不理会方南，独自靠在床上休息。

　方南正在兴头上，见步青云无语，以为自己说中了别人心思，略显得意，询问道，“哎，步少校，听说缅甸战役，我军虽然奋勇战斗可仍然铩羽而归，翻越野人山损失惨重，我有些不明白，你看这书上写的，发动群众，联系友军，共同合作等等，我方乃正义之师，为何你们200师不进行敌后游击战斗呢？说不定也能在缅甸的土地上打下一块根据地？”

　步青云自是无语，可又不好冷落方南，闭口不答，只是含糊其辞回道，“你说的好是好，可你别忘了，军人要服从上级，上级让我们从野人山撤退，我们也只能奉命行事。”

　“那倒也是！”方南搬来一张椅子做到步青云床头边，“哎，步少校，我长这么大，还没参加过战斗，你能和说说，缅甸战争是什么样子？你们有哪些值得敬重的故事？”

　步青云转身看着方南，虽然脸上透着一股精明，可本质上还是纯洁的，他自是不明白，战争到最后，不是人人所能想象的，对人心理上、生理上的摧残几乎到了极致。

　“方小兄弟，我只能说，缅甸战场牺牲的战士，他们都是好样的！”

　“说说吧，别这么小气！”

　步青云再也不想吱声了，实在不想勾起一些痛苦的回忆！

　“好，好，不说远征军出师缅甸了，那你和我说说，我们在滇西坚持游击战争，以后该怎么做？你可是老兵啦，教教我？”

　“诺，你那本书上不都写着了吗？又何必问我！”步青云心里可真有点烦了。

　方南倒是不以为意，拉着步青云道，“理论自然重要，可不能没有一点实践啦，以后我该怎么做？你就不能大方点，指导我一下？”

　步青云没好气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怎么教你，我看首先第一步你得和敌人干上一仗，见见血，只要还没死，那你就学会不少了！”

　“切！”方南也察觉到步青云的不愉快，“我也不过想问问你，以后我们游击队在敌后究竟该干些什么？想不到你这么小气！”

　啰里吧嗦，还被人反咬一口，步青云瞧着方南，真不知该怎么办，小兄弟的抗日热情是高涨的，就是太过于冒进，以为战争就像儿戏一样。

　“好吧，我是这么想的”步青云缓缓道，“如果我是你，带着一支刚刚成立的游击小队，我绝对不会指挥着他们和日本军队去硬打硬拼，战争胜负因素中士气确实重要，可如果实力相差悬殊，那靠仅有的士气简直就一文不值。我会在适当的时机和一些二流三流的伪军进行小规模战斗，锻炼军队的实战经验。甚至会采取用空间换时间的办法，来提高战斗胜负的几率，会采取正面战场为辅，强调采取偷袭、谍战、暗杀等多方式来打破与敌人的悬殊态势。会联合地方上土司武装来作为自己的羽翼，各地的小股土匪武装可以采取招抚为主，他们若是敢投靠日本人，那必须毫不留情的处理掉。总之，要做好长期战斗下去的准备，而不是像你一样，太过于乐观，冒进。当然，我们具体要做的还有很多，城内需要据点掌握情报，情报如何传递我们需要电台等等，粮食如何筹集？军火该怎么购置？人员一旦来自各地，必然会出现人员素质参差不齐的现象，我们又该如何做好政工工作，提高军队的战斗力等等。”

　步青云一口气说了许多，然后低沉着嗓门，吼道，方南，听懂吧！

　方南听着有点痴了，叹道，“好全面。”

　赶紧又拿起笔，坐在煤油灯下，将步青云所讲的东西，一二三四五一一列出，边写还边继续询问，直到写完，满脸兴奋地回道，“下次，要是朱司令考校我们，我可有不少好意见提出来了！步少校，我就和你在一起了，以后你可要多多不吝赐教啊！”

　“靠！这小子还真难缠！”步青云嘀咕一声，看着方南一脸认真的样子，又不愿意失去这棵好苗子，于是想了想，回道，“今晚过后，你到赌行将打下手的跑腿活辞了，今天我狠狠教训张老板手下的事情，我估计张老板绝不肯善罢甘休，万一你暴露了，我们现在城中力量太过薄弱，到时可真不好办！”

　方南回道，“张老板和伪县长关系不一般，如果我辞职了，那岂不是少了一个了解他们一条线索？”

　“不急，你只不过是个跑腿的，你这条线了解不到多少？一旦暴露反而有性命之忧！让我想想，我来找出制服张老板的法子？况且现在这间铺子也需要人打理，我看你就挺在行！”

　“那好吧，等金副司令回来了，听他安排！”

　步青云默默苦笑，没有吱声，说得也是，现在就让方南撤出来确实太过牵强，容易引起别人误会，便不在细说，翻身就睡下了，留着方南仍在灯下咬文爵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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