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钻进后座,将行李往后备箱转移。
除了房子窗户上映出的点点灯光,别处都是黑暗,而且看起来晚上要下雾,远处是夜色下的山脊,像一条蜿蜒的黑线,安朗右手按住左手的手背那里又开始发烫了。
“我们开车过去那边看看。”安朗指着北边那道黑色的起伏。
“好。”
“这都能被你发现,牛逼啊!”车子行到近前才发现,山脚下居然有一座城堡!因为颜色和山体近似,还真难以发觉。
“这就是山雾吧。”正龙将远光灯打开,雾更大了,居然浓到灯光也难以穿透的程度。
“我们下车走过去。”安朗提议。
越接近城堡,雾就越大,安朗手背的印记也已经烫到发疼的程度,他愈加笃定自己找对了方向。
他们已经沿着城堡外围绕了好几圈,又回到最初的原点:“奇怪啊,这个城堡难道是没有门的?”
“有一个词怎么说的来着?鬼打墙?”说完,正龙也觉得不好笑,尴尬的转移了话题,“安朗,你数过没有,这是第几圈了?”
等了半晌,没听见回应,正龙又问:“安朗?”他伸出手,触到对方的衣服才放下心来,“我还以为咱俩走散了呢。”
“这个雾,就是为了防止外人进入的。”又走了不知第几圈时,安朗突然停住。
正龙始终牵着他的衣服下沿,就怕真的走散,感觉对方停下来,他差点没刹住脚:“啊,原来是这样啊,等等,你怎么知道的?你不也是第一次来吗?”
安朗没有回答他,只是说了句:“我们回去吧。”
正龙以为自己听错了:“啊?什么?回哪?”
“从哪来的回哪,我不想找他了,走吧。”说着,他猛地转身往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
“啊?!”正龙手里猛然一空,不及思索便追上去:“等等,你在说什么啊!来都来了,绕了几圈就不想找了?!你这决心是屎做的吗——!!”
几步就追到了人,正龙拉住他的手:“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哇,手这么凉!”
……………………
安朗跑得很急,心在腔子里慌乱的跳,他只想逃开这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逃开什么,但他感到恐惧,他怕面对那些,从踏入这片浓雾开始,眼前的画面就一再交叠,也曾有一个人带着他来到这里,在这浓稠白雾里游荡,那人的手温凉有力,他发足狂奔,忽而抬起的腿被一块繁冗的袍角绊住,耳边传来那人的低语:“换上此地的服饰,可好?”
“不好不好!”他听到自己说,“虽至旷野,礼不可废!”
他暗色的长袍染上露水,双腿像裹了层泥巴,那人许是看不下去了,一直雪白的手从雾里伸来,竟要拉扯他的腰袢,“不然,还是为夫抱你进去吧?”
“谁,是谁?”无论往哪个方向奔跑,都是望不到底的白色氤氲。
“是恶魔啊,他是魔鬼……”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对他呢喃,低下头,手里是一把沉重的枪。
安朗把枪掷出去:“给我这玩意干什么?!”枪扔出去,却没有落地声。
那个声音又道:“这一枪下去,你们就都解脱了。”
安朗胡乱的摇头:“不不不,慎人命,缓刑罚……”
自己说的是啥?
“可他不是人啊……”
四处都是一般浓郁的雾气,间或一两只蝙蝠从脸旁滑过,幻境和现实不间断交叠,时而是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冰冷的雾气缠卷在鼻端,一会晃眼间,那人皓白的手指搭上自己的腰间,低笑着要抱他前行……
顷刻间,冷汗淋漓,一帧帧画面吉光片羽般在眼前掠过,手背的印记徐徐燃烧,逐渐加剧的疼痛感令他无比真切的意识到此刻并非梦魇,他看到的,听到的,感觉到的,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难怪在地下室自己无论如何也开不出那一枪。
他停下脚步,身体虚弱,但是头脑异常清醒,原本想不通的细节一个个浮现出来。
难怪那颗银子弹让他那么不舒服。
说我的血不好喝,那为什么还要鞍前马后的伺候着,什么是被鲜血吸引的,骗人
明明也喜欢我,还哪里都不让碰……明明,明明是个连走路都要借机占我便宜的家伙啊!
那么那一枪,到底打出去了吗?
大梦初醒,一切归零。
是的,他现在什么都不怕了,如果用梦魇来形容他看到的感觉到的一切,那么现在梦醒了,不是结束,而是新生,再可怖悲凉的梦境总有醒来的时候,不管曾发生过什么,都成过往,他现在谁也不是,他是安朗,他要找的人还在,那种珍惜的心情也还在,他要找到他,一切就都不晚。
“Dark——!!”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喊道:“我跑不动了!快来接我——!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我有话要问你——”
与此同时,手背上的图案发出耀眼的光芒,清晰的穿过浓雾,那是一朵黑色的玫瑰花。
安朗看了一眼,再吸一口气,继续喊道:“你在我手上画了什么鬼玩意啊!好疼啊现在——”
下一秒,被揽入怀抱,一个虽然冰冷,但是可靠的胸膛。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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