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启二十一年春

    三月十六，太极宫兴仁门外，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正对一个唇红齿白的小道士叮嘱：“为师便只能送到此处了，前路多坎坷，务必珍重自身。”

    而两人身侧那个弓着身子笑得牙不见眼的，正是内常侍德恺。周边偶有人路过，都惊异于谁能让内侍省的第二号实权人物如此殷勤，等看清旁边的是两个道士，就更觉不同寻常，纷纷侧目。

    小道士朝他师父一礼，那双眼睛就转而清泠泠地看向德恺，由于是单眼皮，虽是圆眼睛却也显得淡漠非常，左眼角下一点泪痣更是令原本称得上清丽无害的面容平添两分雌雄莫辨的妖冶，一时间竟有睥睨之意。

    德恺却仿佛丝毫不觉得冒犯，见他转眼看来笑得更是灿烂：“那奴婢就引小贵人进去了，太史令，您慢行。”

    太史令亓官陶朝他行礼：“有劳德恺公公，代臣问圣人安。”

    “嗳，圣人近来精神矍铄，一会儿见了小贵人定然更加高兴，太史令只管安心。”

    两人再让过后，亓官陶拍了拍小道士的肩膀，轻叹一口气，转身离去了。

    小道士则长长一揖，直至老者的身影再看不见方才起身。

    德恺见他站好，近前一步仔仔细细端详了少年的面容，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少年身形，方才似有欣慰的笑了一声：“小贵人，圣人在两仪殿等您了，臣子宫中不可行轿，故得请您随我走一段。”

    崔昭微微歪了下脑袋，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些有趣的变化，神情也和缓了不少许多，甚至微笑让了一下：“那劳您带路。”

    德恺这才听到他的声音，一瞬间甚至眼眶一红，只是片刻就恢复了常态，强自镇定道：“小贵人莫要折煞奴婢，奴怎么当得起您一个‘您’字，您这边来。”

    两人一路穿过兴仁门、右延明门，快到太极殿的时候正撞见一行着斓衫的书生正在两个绯袍官员的引领下从朱明门穿出。

    崔昭的眼睛从这一行人身上滑过，旁边的德恺连忙解释道：“这一行是今年的新科进士，来陛见圣人的。”说完，他又仿若无意地提到，“这新科进士中，探花郎谢衡乃是户部尚书谢献之子，甚得圣心，卷子拿上来得圣人赞了多次，更难的是谢公子年岁尚轻，是我朝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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