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的冬天，风不大，只是彻骨的寒冷。云让人在亭子四周立了屏风，亭子中放了张小桌可以折叠的那种，桌上放着火锅，只需点火的那种。

    中午吃得不多，我确实饿了，点着了火，便盛了饭，不等汤沸，就夹了一把菜先吃上了。

    云也不阻拦，只是微笑着看我狼吞虎咽。话说我都没怎么见云吃过东西。吃了两口之后，就给云也盛了一碗，端给她，她却随手放在桌上。

    我不饿，她说，也不知道从哪拿出一张琴，放在膝上调了下弦，才接着说，你吃吧，我弹曲助兴。

    我看着亭外天色渐晚，雪地的白光映得山川亮如白昼，屏风里炉火高烧，汤计沸腾，云端坐一方，轻轻的弹了几个音起头，然后将音符流水般泻了出来，不觉于空气里闻出丝丝暖意，食指大动，风卷残云般吃下一碗。

    古语说，秀色可餐，配上这优美旋律，诚不我欺也。一曲终了，我堪堪吃完两碗饭，不免急了些，吞吐几下冷气，便咳嗽了起来。云放下琴走到我身边帮我顺气。

    我缓缓捋顺了气说没事，一起吃吧。

    云应声走到对面，坐下，却不动筷，只痴痴地看着我。我往锅里又倒入点牛羊肉，加了点蔬菜，锅内又满了起来，坐下来才发现云正饶有兴趣的看着我，没来由的脸红了。

    吃饭呀，还不饿吗，都五点了，吃完了好回去，不然你又得冻着了。我赶紧劝饭。

    云便咽了几声，夹起一块土豆慢慢低头吃着，那土豆仿佛成了珍馐佳肴，云一小口一小口咬着吃，如蚕吞桑叶。

    我连吃两碗，此时也不觉饿了，有了屏风和炉火，也不觉冷了，感觉云吃饭都是一道美丽的风景，就停下碗筷仔细看着。

    云终于吃完了那片土豆，抬起头来时却是满脸泪水，也不知是烟火呛的，还是真想起了伤心事。我感觉心慌慌地吊在半空，着不了地。抽了张纸慌慌地递给云。云摇摇手，从贴身衣兜里掏出一块手帕，在脸上拭了几下，也不补妆，就那么素颜朝我，露出几抹笑意:我饱了，还有一首曲子，我自己编的，叫《面具》，一并送你。

    我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三支毛笔，就着炉火把墨化开，小心地研着墨。云”峥峥”几声起势，然后如婴儿初啼，轻脆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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