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一只宠物，不能太讨人嫌，还是要乖巧一点。

　小护士看它答应了还惊讶这鸭子竟然听得懂，又看它扑腾翅膀，看起来很热的样子，就善心大发，伸手提它先摘了帽子，又解了扣子，“就先这样吧，咱们这是路口，开门的时候会有风，别吹凉了，不能都脱了。”

　姜施羽赞同地点点头。

　“哎呀，你好懂事啊。”

　姜施羽挺起小胸脯一脸骄傲。

　那可不是吗。

　她是只可爱善良又懂事的鸭。

　连朔查房去了，在这里她也不认识其他人，自己吃完饭就乖巧让小护士给她擦了嘴巴，坐到一边盯着人家的电脑看。

　其实也看不出什么花来，她也看不太懂，但闲着没事能干什么呢？

　她脑袋昏昏沉沉的，靠着一个暖手袋直打哈欠。

　忽然，一个中年妇女过来借东西。

　姜施羽的某根神经一下子就没刺中了。

　这人的年纪跟她妈差不多，甚至个子也跟她妈差不多，只是打扮得比她妈要年轻时尚许多，衣服干净整齐，看起来是个挺有素质的人，来护士站也客客气气的，跟护士们关系也不错，护士很快就给他找到东西递了过去。

　拿到东西，女人趴在护士站的台子上，悄声问护士：“走廊尽头那位是怎么回事啊？植物人用得上这么好的病房吗？为什么不给有需要的人？”

　没等护士开口，她就继续：“我看她家也不像是有钱人，那女的穿的土里土气的，能负担得起吗？我家老王虽然只是动了个小手术但是那病房也太小了，洗手间都伸不开腿，他一个大男人的很不方便。”

　“您看能不能跟人家联系一下，咱们换个病房，钱我们也出得起，毕竟她那就是个植物人，也没洗手间的需求，要那么豪华的病房干什么呢？”

　小护士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都问懵了，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该解释人家那还不算事植物人，还是解释那家并不是没有钱，在咱们医院预存的钱都够开几十个脑袋。

　“您就通融通融……”说着女人还往小护士手里塞了个大红包。

　小护士一下子就吓得跳了起来。

　收红包可是医院明文规定不准的，这里还都是摄像头，她刚入职可没那个胆子干这种事，只得慌慌张张地推开，“阿姨您别这样，这事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您收回去快收回去，这不符合规定。”

　那女人还在劝：“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嘛，小姑娘你就通融通融，我都一大把年纪了别闹的太难看……”

　双方还在拉扯，姜施羽原本都快睡着了，听见两人对话，只是几个熟悉的词传入耳中，她敏感的神经就欢快地跳动起来，一股难以言说的气愤冲昏了她的鸭脑，她一下子挣脱了棉衣的束缚，扑腾着丰满的羽翼飞到那老女人脸上，鸭掌毫不留情地踩在那张橘皮老脸上。

　我让你背后说我妈坏话！你土你土你全家都土！妈的当她是死人呢换你妈啊换！！！

　一时之间护士站羽毛飞舞一片狼籍，女人的尖叫和慌乱的脚步声夹杂在一起，姜施羽脑子越来越晕，本来她这个家养的宠物鸭体力就不太好，扑腾两下踩了几脚就没力气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呼哧呼哧喘着气。

　“这死鸭子！”女人吵着要找鸭子算账，姜施羽早就悠哉悠哉躲到了角落，还是护士长过来拦着那女人。

　没想到那女人力气还挺大，挣脱了护士长差点就要扑到里面来，姜施羽下意识往后退了退，看着女人狰狞的面目，姜施羽心里痛快又害怕。

　她毕竟是一只鸭，要是真被她抓住弄死就是一瞬间的事。

　而且这里的人她都不熟，要是闹起来也不一定会为着自己，她一个熟人都没有。

　正闹着，一个拎着热水壶过来的微胖女人探头看了看，忽然放下水壶跑了过来，一把拉住半个身体都扑进护士站的女人。

　“啊呀这事干什么？怎么能在医院闹事呢？这里还有这么多病人呢！您小点声冷静冷静。”

　她身型胖一些，靠着重量就把人摁了下来，一群小护士都没她的力气大，为了防止这人再闹事，她箍着人肩膀摁在了一边的椅子上，嘴里还安慰她：“您别跟一只鸭子生气，消消气，冷静冷静，来喝点水！”

　“是是是，您消消气，那是连医生的宠物，本来就是放一会儿马上就带走的，应该是刚刚受了惊才那样。”

　一听是连医生的鸭子，林芳越发上来心，加大力度安抚。

　原本混乱的场面终于恢复平静，除了路过的医生和家属会看两眼也没人会再在意。

　女人冷静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眼睛狠狠盯着护士站里，一边的微胖女人就坐在边上一边听一边应和，一手还拍拍她的背安抚情绪。

　明明不关她的事，却跟个当事人一样跟人共情，刚刚还拿在手上的热水壶都被放到了一边不搭理，热心地跟人说着自己在村里养鸭子的事情，也不管人家怎么翻白眼，脸上总是挂着笑。

　姜施羽从柜子角落里探出头，看见不远处的她，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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