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你的为人，当初在祖母身边时，何等泼辣刁蛮，连王振都在你的刀下瑟瑟发抖。只不过你看那王蓉娘太过可怜，又同为女子，感同身受，是吗？”

　“圣明不过万岁，不过还有别的原因。”陈尚仪窃笑着，震的朱祁镇后脑有些发紧，又得意洋洋的说道：“而且王蓉娘是马性和的后辈族人，马性和可是我朝科举取士至今江北的第一位状元公，意义非凡。万岁为王蓉娘主持公道，如果以后马性和敢对万岁阳奉阴违，那他就是不忠不义不仁之徒，山东路老百姓也不会答应。”

　“你竟是这么想的？”朱祁镇扭头，撞进御姐柔软的包围里，马上又转回来，咳嗽道：“我看你是别有用心。”

　“圣明不过万岁。”陈尚仪松开手，跑到朱祁镇身前，蹲下来摇着朱祁镇的大腿，将右手食指和拇指捏起来，盖住一双桃花眼，嗫嚅道：“而且王蓉娘是个美人，又不畏权贵，女臣想将对方招致麾下。”

　“还是为了拉拢马性和？”

　“算是吧。”陈尚仪囫囵着点点头，拉拢马性和是一方面，另一层原因是勾引万岁。

　“对了，你种过地吗？”

　陈尚仪不明就里的点点头，回道：“当然种过，宫里的女人，上至太皇太后、太后以及公主，下至女官宫娥都种过。”

　每年春耕前，主掌后宫的太皇太后都会带领女人们种地，当然这种种地的象征意义更大。

　“我指的不是祖母主持的亲耕，而是农家正经的种地。”朱祁镇翻出从山东路布政司打包来的资料递给陈尚仪，问道：“去岁山东发水，粮食歉收情有可原，可以前没有灾荒的年景，田亩产量竟也这么低，朕一时不知道是官员中饱私囊还是农夫军户谎报产量。”

　陈尚仪答道：“万岁多虑了。布政司的数据可能不太准确，但水分也不会太大。宫中亲耕仪式时，有健壮的黄牛拉犁，精于耕种的太监扶犁，撒种、施肥的宫娥各司其职。但民间种地远没有这么复杂，开荒、撒种。”

　朱祁镇瞠目结舌：“然后呢？没了？”

　“不然呢？”一拍脑门儿，懊恼的撇撇嘴，摊手道：“也不能说没了，接下来还有一个步骤。”

　“什么步骤？”

　“祈祷！”

　“祈祷？”

　“对，祈祷，祈祷风调雨顺。”

　“……”

　朱祁镇好像理清基本逻辑了。

　古代耕种，没有现代化机械，从开荒到收获都要依靠人力畜力。

　畜力主要指的是牛马驴骡，能养得起牛马驴骡的，怎么也算得上小康家庭大明版，这样的家庭自然少之又少。

　所以陈尚仪说的可能有些天方夜谭，但现在种地就是跟过家家差不多。

　不然十亩地就能把一个六口之家的男女老少活活累死。

　广种薄收不符合科学规律，但限制于现实条件。

　这种粗糙的耕种方式，能高产才是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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