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妹妹，她们的牺牲究竟换取了什么？而向我和我的亲人灌输了这一切要我们牺牲自我的理念的神明们，他们又曾为这世间安宁付出过什么？”

    “我知道于我过去半生所受的教诲来说，这想法是大逆不道——然而我又止不住地、发了狂似的总要去思忖。也是自从动了这般想法后，我就再也不能承受更多的失去了。”

    我看着他郁结的眉目痛苦地拧起，眉头上挑再一点点下落，就在这些细微的神态变化间，轻轻地、缓缓地，将一重重心防尽数卸下。

    到最后裸裎在我面前的，是赤条条如婴孩般不染尘埃的一具神明的躯体；是一颗历经了千般磨折、却依然温热跳动的赤子之心。

    他直视我，琥珀色的瞳孔通透醉人。

    他说：“正因如此，初见那日得知你姓杨，我担忧过后又感庆幸。一为庆幸你不是我的血亲，不必承受这可怖的‘命运’……”

    “二则因为你的性格是这样洒脱恣意，又这样果敢聪颖。我想，即便是你出生在了我的家庭，一定也总能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出路，从这既定的命运里挣脱出来吧。”

    我伸手轻轻触上他冰凉的面颊，不发一语。

    他的遭际，他的痛苦，其实我早已知晓。我叹他，出生在这世界编制的巨大谎言之中，劫数注定；我怜他，究其一生都挣扎在宗族孝道普世道德的腐朽泥淖里，身不由己。

    而今我亲眼见他、吻他、拥抱他，这样深刻地爱过了一遭，我方才懂他，也愈加怜爱他。

    指尖触上他额前那方不合时宜的扎染头巾。我知道，这里藏着的便是他受伤过后再难睁开的天眼。

    不久前我还曾故意寻他开心，作势要摘下他这在云雨时都不肯解开的宝贝头巾，而他总是口风严密护得死紧，偶尔还要为此跟我置气。但是今天，我的手指都已经触上了那处系在脑后的搭扣，他也只是温驯静默地望着我，没有一点要阻拦的意思。

    而今他终于卸下最后一重防备，愿向我坦白他的身份、他的曾经，这是否又可以佐证，他对我原是真心？

    我指尖顿了顿，停留在那处系扣上，感受着那方金属的冰冷逐渐被我指尖的温度濡热，却终究还是不忍揭开他陈旧的伤疤。

    我选择俯下身，隔着头巾，用湿润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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