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他的心情差到极致的时候，他都会下意识地做这个动作。

　　他并非圣父，就算他秉持着警察的正义，对于某些人的恨意依旧超越一切。

　　比如说玩家，再比如说马德拉。

　　不过现在还不是将怒意外泄的时候，他必须等到对方的警惕心降低到最低，再次出手才会显得猝不及防。

　　“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站在这里。”

　　“你的所作所为几乎剥夺了我的一切，你间接性杀死了松岛先生，现在甚至想要杀死更多的人。”

　　“你畏惧着死亡，却将长生的痛苦施加于其他人的身上。你真的觉得……你的所作所为，完全没有一丁点过错吗？”

　　“那又怎样？”马德拉愤恨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呢？？如果没有我，你们根本不会活到现在！！你们就和那群可怜的，被抓去卖掉脏器或者卖给有钱人的小孩一样早早死在了外面！！！是我给予了你性命，我凭什么不能决定你的人生！”

　　“向你这样可怜的家伙一抓一大把！我甚至放了你一命，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哈……那可就太多了。

　　“我并不觉得是你给予了我生命。”金木夏月平静地望着他，

　　“我的父母生下了我，松岛先生给予了我活下去的人格，警视厅的大家给予了我空洞心灵的温暖。他们都没有向我要求过什么。你凭什么要求我？”

　　“你以为你是谁，主宰一切的造物主吗？真是可笑可悲的家伙……在我们看来，你的一举一动不过是小丑的独角戏罢了。”

　　“该死！！！”

　　被说的哑口无言的马德拉只得匆忙地拿起了枪，他的手腕还在颤抖，额角也沁出了冷汗。

　　他从未想过会遇到金木夏月，也从未想到过玩家会出现在这里。

　　在这一刻，来自高维生物压迫感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玩家的注视宛若傀儡师玩弄着他的玩偶，只要他微微用力，他的身体就会瞬间化为粉末。

　　他会死。

　　他绝对会死！！！

　　“喂……”

　　马德拉颤抖着身影，忍不住哆嗦着嘴唇，

　　“我说……差不多了吧！！为什么要这样针对我啊！！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不是一直把我们看做游戏人物的吗？？我，我能给予你的乐趣绝对比这家伙多！你到底为什么会选择和他合作啊！！”

　　“这样无趣的家伙，还会给宿主带来麻烦的家伙根本不值得需要吧！！站在我这边吧！！求您了，我保证我会给予您更多的游戏乐趣！！”

　　“哈哈哈哈，这样嘛？听上去倒是很有趣。”

　　玩家戏谑的声音从马德拉的耳畔响起。马德拉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可是他的表情在下一秒立刻变色。

　　“可是，我不需要呢。”

　　玩家的声音骤然变冷，甚至带了些嘲讽的意味。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很有趣？那么恕我直言，我没有看到过你这样无聊至极的家伙。无论是腐朽的灵魂还是肮脏的愿望，哪一样都充满了陈旧腐烂的气息，令人厌恶。”

　　“我喜欢美好的，耀眼的东西，就像是蛇挚爱着珍贵的宝石。虽然夏月无比厌恶我，但是我确实欣赏着夏月的灵魂。我能够感受到他的挣扎和反抗，以及无论如何都不会屈服于一切的心。这样的存在，就算在我的世界也是极为难得的。”

　　“所以——真抱歉，看来你只能去死啦。”

　　“恶心的话能住嘴吗？”金木夏月厌恶地皱起眉头。

　　“好嘛，那我就不说了。”玩家耸耸肩，倒也没有很在意金木夏月对他的评价。

　　“高贵的灵魂？别开玩笑了！你以为你是谁？你从头到尾都将我们看做玩物！！你怎么可能会在意我的一切！你根本就不懂我！！”

　　马德拉一步步向着身后走去，他的脸色惨白一片。下方都市霓虹灯的色彩为他布下了一场舞台。

　　一场……名为死亡的舞台。

　　“我已经腻了。那么，带着你滑稽的独角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吧。”

　　在这一刻，玩家和金木夏月的声音似乎逐渐重合，两人同时抬起了手，在马德拉惊恐的目光下扳下扳机。

　　“砰！”

　　清脆的枪响声萦绕在耳畔，浑身上下缠满了绷带的男人一脸惊恐地后倾倒，摁住了自己流血的胸口。

　　这是货真价实的疼痛感。

　　这也是唯一一次，他在这个世界里终于受到了致命的打击和疼痛。

　　果然……只能到此为止了吗……

　　意识逐渐消失，而马德拉的身体也终于化作了虚无，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残喘的灵魂终于回归了他原本的地方，而马德拉主导的一切，也终于在今天拉上了帷幕。

　　一切都结束了。

　　金木夏月松开了手指，枪突兀地掉落在了地上，他的身体突然传来了一阵难以言喻的痛苦感，那种灵魂扭曲的疼痛感，以及意识逐渐溃散的失重感。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是说一切都结束了吗？？

　　清冷的月光倾洒在金木夏月的身上，棕发青年的脊背紧紧依靠在水泥墙上，他感受到自己的生命也在逐渐流失，他的意识宛若逐渐抽离的丝绸，原本的记忆也开始一点点剥离。

　　不行……不能这样……

　　他不想忘记……就算是极为痛苦的过往，他也不想忘记。

　　明明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明明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就不能，给他一个最好的结局么……

　　玩家的声音似乎从耳边越走越远，他像是落入水中的叶片，被湍急的水流卷入浪花之中，终于不见身影。

　　……

　　“夏月。好久不见。”

　　金木夏月猛地睁开眼睛，他茫然地坐了起来，却发觉四周的一切都是一片空白。

　　他的记忆依旧游散，但是眼前的男人却是他再也熟悉不过的人了。

　　“松岛……先生？”

　　他用着不可思雨的语气颤抖着说着。

　　“您还活着吗？？”

　　“我当然已经死了，这里不过是我残缺的意识，恐怕很快也要消散了吧。”

　　那位年迈的老人别开了目光，眸子里满是愧疚，

　　“对不起，夏月，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遭遇这么多的事情。”

　　“我的初衷明明是想让你幸福，如果是为了让你得到那样的下场，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将你送入黑衣组织。”

　　“不。我从不那样想。”金木夏月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松岛先生给予我人格和性命，我也不会遇到警视厅的大家，也不会和降谷零他们相遇，更不会遇到您。”

　　“虽然很痛苦，但是生命存在的本身就是痛苦的。当我终于度过了这座绵长的黑色大海，我也终于抵达了彼岸。”

　　“我现在，已经可以面对全新的人生了，而这一切，都是松岛先生您最初给予我的。”

　　“生命的本源是痛苦么……这么说似乎也没错。”

　　松岛苍介笑了笑，他伸出了自己的手，轻轻拍了拍金木夏月柔软的头发，

　　“看来有些话我已经不需要多说了。这样很好。你也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

　　“那么，回去吧。我会保留你的记忆，而我的灵魂……也会在世间一直守护着你。”

　　“我只希望你能够幸福。”

　　最后一缕光芒终于消失在了空气之中，金木夏月下意识地想要伸出手，却终于没能攥住。

　　不，实际上他早就已经攥住了。

　　只是他从未发现过而已。

　　--------------------

　　作者有话要说：

　　还没有完结！！！晚上还有更新嗷！！

　　感谢在2022-04-09 22:16:54~2022-04-13 23:59: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璇≥﹏≤26瓶；晚安ya、初一10瓶；瑾钰、是苏苏呀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全本小说尽在乐读小说网！乐读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