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她甚至误以为女儿生来便理智冷静。

　“哀家……”太后轻轻合上眼睛，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安静离开御书房。

　慕容婉儿默默走出去，不愿打扰陛下独处，她倚靠殿柱，各种心酸涌入心头。

　十六岁皇城政变，提着兄长头颅丢进金銮殿，彼时的陛下多么强势无畏，与生俱来的骄傲张狂。

　陛下的生命里本该没有委屈，不存在妥协，她一直都会是璀璨刺眼的楚国大帝。

　可现在为了江山社稷，为了楚国苍生黎庶，陛下向卑鄙无耻的恶人屈服。

　这不止是皇权的倾颓，更是尊严的折磨。

　慕容婉儿突然听见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那是竭力压抑不让眼泪落下，可情绪却无情违背才会发出的哭腔。

　一炷香后。

　姜无罪手持紫冰剑走出，青丝散乱，双眼红肿，漠然道：

　“朕给了他体面，他若决意投敌，唯有杀之！”

　“是。”慕容婉儿铿然有声。

　与其顾虑未来，索性一剑解决，楚国疆土无人能阻陛下。

　……

　在城外十里处，几辆马车追上苏府队伍。

　看到紧勒马缰的太监，苏晚手指轻叩窗沿，他最不想见到的人来了。

　“恭见太后娘娘！”

　崔梅眼神尖利，注意到宫婢簇拥中的雍容妇人，丰腴身姿款款而来。

　“哀家要跟你单独谈。”太后屏退侍从，走向偏僻的树林。

　苏晚迟疑片刻，默默跟了上去。

　“哀家的立场永远是楚国社稷，你若效忠赵国，便与哀家为敌。”

　“赃款你带不走，哀家也没有帮你保守秘密的道义。”

　太后迎着晚霞而立，开门见山说道。

　“我跟她矛盾不可化解。”苏晚直言不讳，而后果断补充道：

　“请太后放心，我绝不会侵犯楚国利益。”

　太后眉眼柔和，口吻却不容置疑：

　“哀家不是在跟你商量。”

　苏晚注视着斜阳西坠。

　一切纠结都来源于自身实力不济，他需要巨额赃款带来的无上奖励。

　贪官之路刚刚起步，一旦秘密曝光，虽说名声两级反转，但也意味着很难再敛财，长生梦想幻灭。

　但他能责怪太后吗？

　不能。

　如她所言，没有保守秘密的理由。

　“焦尾琴、正六品的锦衣卫千户，以及哀家这个坚实的后盾。”

　太后裙袂飘扬，淡淡看了他一眼，招呼宫婢返回皇城。

　苏晚伫立良久，转身走向赵使的马车，后者神情黯淡，明显猜出了什么。

　“抱歉。”

　听到声音，苏太岳紧攥拳头挥舞了一下，老娘倒是面不改色。

　“有些辇车，只会停留一次。”赵使眼神难堪。

　一桩喜事丧办，陛下脸面无光，亦使整个赵国受辱！

　“还会为我停靠，我相信。”

　苏晚收回歉意的眼神，平静登上马车。

　队伍掉头朝金陵城而去。

　崔梅眼神矜持而得意：“晚儿，能让姜无罪为你妥协，娘感到骄傲！”

　就在此时，通体黝黑的乌鸦盘踞车檐，衔着的纸条吐进厢内。

　“好像是扶离歌的神鸦。”老娘捡起纸条，上面一行龙飞凤舞的潦草字迹。

　【鱼朝恩护你，商耀杀你，边境是必死之局，一年后咱们相约赵都轩辕城；你欠我这个人情。】

　老娘脊骨生寒，眼神悚然地注视儿子。

　“镇南王商耀。”苏晚眯了眯眼睛。

　“崇高礼遇是真的，但赵帝唯独没料到镇南王的心思。”

　崔梅庆幸不已，她不认为卧龙会编纂谎言。

　镇南王不希望儿子效忠赵国？

　准确来说，不能效忠皇帝！

　“人情不算。”苏晚淡笑了一声，或许扶离歌以为他还在前往赵国的路上。

　“晚儿，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羊质虎皮难成大事，唯日月星辰光耀万里。”

　崔梅异常严肃地说。

　在她心里，儿子与时代天骄一起搅乱九州大势，成为王权富贵的梦魇，才不枉费无与伦比的能力。

　苏晚闭目养神，心中有了决断。

　再待一年，捞够了去嚯嚯赵国庙堂，随扶离歌镇压天下英杰。

　期间疯狂敛财散给百姓，一方面实力飙升方可主宰他人生死；另一方面尽其所能改善楚地民生。

　离开楚国，他的目标便是天下百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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