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叼着冰淇淋勺子含糊反驳：“但是莉莉娅小姐说我今天的安排是跟着您参观呀，”她歪着头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抱歉, 我只是觉得这些太有趣了, 打扰您了吗？”

　　又来了, 这个蛊惑人心的混蛋。

　　凯文已经可以预料到接下来会是什么发展——他的同事正发出可怕的倒吸气声, 不远处甚至传来毫不掩饰的快门声——也许他应该查查新闻，看看是不是出现了什么该死的太阳黑子还是月亮潮汐, 让这群冷血动物的罕见母爱在今天集中爆发。

　　事情在他出门倒咖啡前还一切正常。

　　开启电脑，和同事聊几句上周的《Top Gear》，抱怨天气、机票和难请的年假——老实说权限低有权限低的好处，凯文为神盾局干活比为九头蛇干活的时间长多了，除了被上层单线联系时窃取些文件, 常年处于安逸稳妥的小干员养老生活。

　　直到他走出茶水间，发现座位被同事们围得水泄不通, 而始作俑者正笑盈盈地望着他。

　　“凯丽姐姐说想听我吹竖笛, ”女孩这么解释, “抱歉占用了您的座位, 今天的参观就拜托您啦。”

　　凯文认识这个女孩——事实上作为九头蛇暗线, 观察新英雄的动向也是他的工作内容之一。

　　新出道的变种人小崽子，擅长飞行与射击，听起来像个小号猎鹰，据说在复仇者内部混得不错。

　　但和前辈“暗影女王”就完全比不了了，小英雄年年都有，凯文自诩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只当是自己接了个普通带孩子的任务。

　　——不，至少在烦人程度上，十个暗影女王也顶不过她。

　　“莉莉娅姐姐说你们中午可以选择去食堂进餐，”格洛瑞亚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他的桌面，“您能为我讲讲午餐的内容吗？”

　　午餐内容到底有什么好讲的？

　　“我听说您在神盾局已经呆了很多年了，能为我讲讲九头蛇的故事吗？”女孩毫不见外地凑了过来，“听说他们都穿着绿苍蝇似的土味制服？”

　　......辱九头蛇了。

　　“不，”凯文耐着性子回答，“他们穿得和普通作战人员没什么差别......”

　　“但以您的晋升速度来看，您似乎并没有参加过对九头蛇的作战——您平时会因为这个感到格格不入吗？”

　　冰蓝双眼紧盯着他，在凯文逐渐升起的警惕心中忽而大笑。

　　“抱歉，”她笑得太厉害了，以至于不得不扶着主机平衡自己，“我不是故意戳破谎言的，但是作为纯粹的文员呆在神盾局真的很稀罕。”

　　凯文决定远离混乱冷静一会儿。

　　他举起手机示意，接着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

　　格洛瑞亚耸耸肩。

　　“和人类相处的确很有趣不是吗？”她抓了根薯条送进兜帽，“难怪过去的我愿意为此付出生命。”

　　兜帽扑腾着发出反驳的啾啾声。

　　“但人类的情感太危险了，谎言又尤其多，着实令人害怕，”格洛瑞亚挠了挠脸，双手揣兜，“哎呀，做完这些我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

　　“也许这是我们共同的机会？”

　　女孩低声喃喃着，朝推门而入的凯文露出微笑。

　　正如前文所说，卧底神盾局多年，凯文能接到的只有些不痛不痒的小活儿。

　　冷面特工几乎在被注视的瞬间绷直了背，他能肯定这个女孩身上有什么邪性的东西，然而眼下情势不由人。

　　“我们要去吃午饭了吗？”

　　——但好在新出道的小英雄没见过什么人心险恶，骗起来似乎没什么难度。

　　男人沉默点头，在格洛瑞亚的欢呼声中松了口气。

　　在大部分机构，午餐时间端着冰淇淋挤进电梯都不是件容易事。

　　他们刚巧赶上趟最挤的电梯，特工们皱眉打量着女孩手中甜腻腻的奶油，无声让开了点位置。

　　“我们要去哪？食堂一般有什么菜？”也许话痨是小英雄的通用被动技能，“会有热巧克力吗？小蛋糕呢？”

　　“抱歉格洛瑞亚小姐，这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凯文回答，手不动声色地摸向后腰。

　　电梯门缓缓合上。

　　他们之间对了个眼神。

　　“会有更多的冰淇淋吗？”

　　“也许吧。”

　　骄纵的小英雄显然对这种敷衍回答很是不满，她沉闷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要这么严肃呢？”女孩低头搅和着融化的冰淇淋，“来讲个笑话吧。”

　　左侧的高个男人打了个手势——监控视频将被替换十五分钟。

　　凯文握紧枪柄。

　　在寂静的电梯中，格洛瑞亚的声音又轻又冷。

　　“比如说——Hail Hydra？”

　　红灯亮起，电梯下行。

　　作为全球乌鸦后援会会长，莉莉娅能数出格洛瑞亚的一万个优点。

　　礼貌、温柔、爱说话，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小乌鸦永远不吝啬于向人释放超超级可爱的招牌笑容，即使她作为神盾局前台经常有见到小乌鸦的机会，每次见面时也仍然被电到心脏停跳。

　　电梯到达一层，莉莉娅眼尖地捕捉到跟在特工后头的小姑娘。

　　她看上去有些沮丧，头发乱糟糟的，很不好意思地朝莉莉娅打了个招呼。

　　“抱歉呀莉莉娅姐姐，”格洛瑞亚红着耳朵解释，“电梯实在太挤了，一不小心把草莓圣代溅在了墙上，看上去可能有点糟糕。”

　　她扁扁嘴指了指身边的冷面特工，小声抱怨：“弗瑞叔叔让我别在这儿给你们添乱，下次再来找你玩。”

　　莉莉娅也不知道自己一个母胎SOLO从哪儿洋溢出的母性，她背对监控，向忐忑不安的小姑娘露出大姐姐的可靠笑容。

　　“别担心！我一会儿悄悄给你擦了，局长不会知道的。”

　　“那真是太好啦！”小英雄一瞬间恢复了精神，“麻烦你啦！那我和凯文叔叔吃饭去啦？”

　　莉莉娅注视着小姑娘兔子似的蹦蹦跳跳出了门，嗷呜一声狼嚎掏出手机。

　　【我什么时候能有这么好的福利？可恶！居然可以上班时间和小乌鸦出门玩，妈妈的心都化了啊啊啊！！！】

　　深黑SUV已经停在门口。

　　格洛瑞亚仰头看了眼天色，俯身坐进车厢。

　　“我们出发吧。”

　　“好的，格洛瑞亚小姐。”

　　缓缓上升的车窗后，竖笛闪烁幽幽微光。

　　作者有话说：

　　生了将近一个月的病（不是肺炎），结果病好之后发现完全不知道怎么继续写了嘛，拖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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