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画了个传送门来到父亲身边, 而几乎是她到来这里的第一瞬间, 布鲁斯就敏锐地发现灵魂体的神色恍惚了一瞬。

　　尤娜也察觉到了这点, 偏了偏头, 恶声恶气地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灵魂体：“！！”

　　布鲁斯：“…………”

　　刚刚还油盐不进、坚信自己是宇宙间最高贵种族，他们所谓的最高统领一定会称霸地球的灵魂体，瞬间像是被人完全拿捏住的丑角，在尤娜刻意的施压下, 眼中的惧色越发强烈。

　　尤娜甚至还有闲心做个侧写——这不像是对她的畏惧, 更像是对她所有的能力, 或者他们心底不由自主地出现的臣服念头的畏惧。

　　“凯恩一家身上的这几个, 应该都是被放出来试探我们的。”尤娜收回目光：“他们的首领是个谨慎的家伙，而且貌似不喜欢暴力手段。”

　　“武力不足。”布鲁斯补充道。

　　尤娜一下子笑出声：“好歹给人家留点面子啊父亲。”

　　布鲁斯摇摇头, 冷静地说：“你看他们的身体构造，和人类并没有什么明显不同，牙齿并不尖利，四肢也没有足够的肌肉力量，皮肤并无角质覆盖, 质感柔软。五感系统大概是普通人类的130%，也没有特殊结构。”

　　“这不是一个擅长肉.身战斗的种族。”

　　至于科技侧, 如果他们真的领先地球数倍, 到达了可以依靠科技就随意侵略有守护者的星球的水平, 那么他们就不应该能被蝙蝠电脑扫描、星期五发现, 甚至还对自己暴露在了人工智能的眼睛中的事一无所知。

　　“我对他们力量的猜测偏向于空间、时间和精神的维度, 且是应用型辅助技能，比如说侵占、控制他人思维，不惊动任何人地出现突然出现在地球，以及16年前诡异的信息抹除能力。”

　　布鲁斯的语速并不快，说话时却很有压迫力，从他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单词，都仿佛一个个砸在心口的沉重石块。

　　布鲁斯和尤娜都在观察着灵魂体的反应。

　　由于尤娜已经收敛了存在感，灵魂体此时的恐惧，完完全全地朝着布鲁斯去了。恐怕他们以前侵略其他星球的时候，并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据那个已经死掉的灵魂体炮灰所说，他们之所以没有直接发动战争，而是迂回着过来接近她，是因为他们需要她的能力和血脉。那么在这之前，他们是怎么完成“将星球送入独特空间之中，整个星球便任人宰割”这样的工作的？

　　“这之间只差了一个16年。”

　　尤娜缓缓勾起了唇角。

　　“看来，我的直系亲属选择受庇护种族的眼光，还真不是一般的差啊。”

　　“你想到了什么？”布鲁斯起身上楼。

　　尤娜跟在他身后：“一些记忆。”

　　布鲁斯瞬间回忆起尤娜所捕捉到的灵魂体所说的话：“是「神核」的作用？”

　　“目前还不是很清楚，”尤娜摇摇头，“我倾向于是这样。父亲，你还记得那块宇宙物质吗？——以及企鹅人和黑面具当时的强化药剂。”

　　“嗯。”

　　黑发蓝眼的男人瞥了她一眼，微微挑眉：“斯塔克小姐——令人印象深刻。”

　　当时用某个马甲和自家老父亲打了一架的尤娜：“……咳咳，总之身为和我有某种联系的物种，它们身上很可能携带有同样的物质分子，催化了我种族能力的觉醒。”

　　——那些东西果然可以强化她的能力，所以她会最开始时会因为多开而感到不适，在后来却如鱼得水一般轻松。

　　布鲁斯很快想通了这点。

　　“至于这份记忆……父亲知道的，宇宙里存在下一代可以生来就获取上一辈所有记忆，从而极快发展的种族——虽然他们的生命一般极为短暂。而我的记忆大抵也是这个原理，只不过可能因为另一半的……传承？还没有完全唤醒，呈现得并不完整。”

　　尤娜这段话的是斟酌着所说，可布鲁斯还是理解了她的意思——在体内的另一半血脉觉醒到一定程度之后，她获得了部分记忆传承。

　　布鲁斯刚准备让尤娜待会儿详细描述一下，迪克就切入了他的频道：【凯恩庄园没有异样，我和红头罩在不同的位置用仪器多次扫描，全都没有发现问题。】

　　听力强化后轻而易举听到内容的尤娜：“……哇哦。”

　　她挑了挑眉：“我现在有点感觉这一切像是一个圈套了。”

　　布鲁斯：“你们先回来吧，它们大概率不会再进入凯恩庄园。”

　　没错，在布鲁斯和尤娜吸引火力的时候，迪克和杰森悄悄地摸到了凯恩庄园那边，因为有尤娜之前带去的情报，他们携带了全套的扫描和分析设备——而且是覆盖范围超广的那种，这样的话，就算他们不靠近，也可以得到信息。

　　提姆则在蝙蝠洞坐镇，防止敌人偷家的同时处理辅助类工作。

　　“看来这局是对方拿到了主动权呢。”尤娜偏了偏头。

　　布鲁斯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和自己一样，不喜欢这种危险而超出掌控的事情发生。

　　——同样，不喜欢主动权掌握在别人手里。

　　“不，只能说是以一换一。”布鲁斯摇了摇头：“他既然要这么做，说明他心里的顾忌比我们想的要深。而且有时候，并不是局设得越早越好。”

　　蝙蝠家的人大概都有个特点，那就是做准备时，从来从最全面的方面去考虑。他们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不确定性太多，就算是神明恐怕也无法将每一个因素考虑在内，轻轻松松做到算无遗策。他们只能去扩大自己的计划，拓宽它的适用范围，提高弹性，以求它能够最大程度上覆盖所有可能性。

　　所以才会有PlanA到Z的出现。

　　即便如此，也经常会发生一些始料未及的意外情况，好在他们都非常擅长随机应变，就像迪克独自在布鲁德海文时，曾无数次借助身边环境中不起眼的道具制服了强大的敌人一样。

　　这个幕后的对手的计划实行得太早了，不仅如此，他要面对的，可是地球上数一数二的聪明人们。而这种聪明人，最擅长的就是见招拆招。这对他们来说甚至比自己布局还要简单得多。

　　如果把握住了这个机会，他们完全可以反过来利用对方的计划，狠狠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好吧，正好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我还要多谢他给我留出的时间了。”尤娜笑了笑：“那就以不变应万变吧。”

　　来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蝙蝠一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该干什么干什么，甚至还有心情在圣诞节到来当天一起聚了个餐。

　　但超级英雄是没有休息日的。犯罪分子们并不会因为这是圣诞节了就停下自己的行为，只要他们一日不消停，蝙蝠侠就闲不下来。更何况哥谭的犯罪分子们可不是一般的凶残，其中一小部分甚至还可能拥有难缠的能力。

　　就连黑衣组织成员都放假了呢。尤娜不高兴地戳着烤肉，心里为自己当时的心软而感到遗憾。

　　她应该让他们陪着自己一起加班的。

　　没错，在察觉到劝说蝙蝠侠没有结果之后，尤娜果断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考虑，转而披上了Q的马甲。

　　蝙蝠侠刚刚用钩索把自己带到楼顶，就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显露了出来：“你们……”

　　他顿了顿：“不是要一起——”

　　“父亲都不在，怎么能叫一起。”Q幽幽地开口：“既然如此，只好我们跟上来啦。”

　　谁说圣诞节家人一定要在火炉旁团圆的？他们也可以在钢铁丛林间和犯罪分子们来一个友好的圣诞祝福啊【震声！

　　蝙蝠侠：“……”

　　他看向她的身后：“……你怎么也和他们一起胡闹。”

　　脸上同样带上了面具，颇为淡定的管家先生：“我觉得少爷小姐们说得很有道理。”

　　“而且，”他抛出杀手锏，“我不是一次把重伤昏迷的老爷从外面带回去了，业务姑且还算熟练。”

　　蝙蝠侠：“…………”

　　“对的吧。”黑发红眼的小女孩高兴地抬了抬头，一副有人撑腰的样子：“夜翼和红罗宾在前面，红头罩去处理六点钟方向的事件了，我和管家先生就跟着父亲你啦。怎么样，全家出动，是不是很感动？”

　　“……”蝙蝠侠沉默半响，而后似乎是轻轻地从胸腔深处叹了口气。

　　“好。”他说：“我们一起过圣诞节。”

　　“让他们提高效率，今天要早点收工了。”

　　蝙蝠侠也是有家人的，他不是只需要机油就能活动的机器。比起这些犯罪分子，他当然更乐意和家人们待在一块儿。

　　于是那些冒险出来搞事情的犯罪分子们就发现，今年的拳头，好像越发地迅疾且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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