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里维低声咒骂, 稍稍弓着背落座。

　　焦文脸上带着微不可觉的笑意，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偏偏端作正经的模样，“现在你和自己的衣服可没有什么美好的差距了, 抬头挺胸宝贝，更自信一点。”

　　晚餐中, 里维如坐针毡, 脊背最后还是妥协地弯下来。只是偶尔, 焦文会看见他抬手间忽然身形一顿。

　　结束后，里维维持风度，询问道：“你喜欢今天的晚餐吗？”

　　“还不错。”焦文说，“不用做饭能拥有免费的食物。”

　　“？”里维心中一梗，“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感想了吗？”

　　比如对食物的口味，餐厅的环境，音乐的水平，服务的态度，通通忽视了吗？

　　“我想。”焦文放下手里的东西，“更值得关注的不是我对面的约会对象吗？”

　　里维变了姿势，双腿交叠，看着暧昧灯光下的焦文，小声嘀咕道：“这次可不是我先开始的。”

　　焦文轻笑出声，他起身，“走吧。”

　　“你安排了晚餐后的行程吗？”里维好奇地问。

　　“没有。”焦文出了餐厅便开始低头解开西装扣子，松松气，“我说现在回家打游戏，你想来吗？”

　　里维讶异地看他。

　　“怎么，不愿意？”焦文贴近里维，帮忙把他的西装扣解开，里面的衬衣也顺道敞开些，指尖拨开衣，抬眼看他，“你更想穿着西装四处摆谱？”

　　“什么叫摆谱，你都不懂约会的流程……”里维说着自己回想起从前去听音乐会、观看艺术画展等等活动。在他眼里，这些才是正常的约会行程，何况他兜里正放着两张票券 。

　　“太累了。”焦文和里维站在街边交谈。

　　焦文正觉得餐厅里的香薰腻，沾了一身的香味，迎着风敞开衣领，揉乱了打理整齐的头发，双手随性地插兜。

　　“回家，还是继续？”焦文问。

　　里维票券在口袋里，心则是诚实地偏向游戏，“回家。”

　　两人不急，说着走一段路消食，结果在路边碰上了流动的冰淇凌车。

　　车身干净又色彩丰富，一下子吸引了不少目光。

　　等待间，里维和排在自己身后的小孩大眼瞪小眼，不是他小心眼，他发誓，这个小孩看他的眼神是明晃晃的嫌弃。

　　仿佛在说他一个成熟男人还排在冰淇凌车前和小孩子争位子，幼稚。

　　里维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屁孩，嚣张地挑眉。

　　焦文拿着冰淇淋一转身就看见这幅画面，眼里不由得染上笑意，“里维，你是个成年人了，不要故意去吓唬小孩。”

　　里维接过冰淇凌，白色的冰淇淋上面洒满彩色的糖粒，巧克力酱甩成线条落在糖粒上，尖端上还压着一颗新鲜蓝莓。

　　“不，吓哭小孩子才是成熟男人的娱乐活动。”里维没有半点羞愧的模样，洋洋得意地炫耀自己手里的冰淇淋。

　　焦文看小孩已经开始撇嘴蓄力了，连忙拉着人走开。

　　现在进入初夏，气温略高，好在罗尔林靠海，凉凉的海风裹挟着海水里微咸的气息吹来，令人心旷神怡。

　　两位穿着高档西装的男士走在路上，手里还拿着十分有童心的冰淇淋，这一幕使得路上的人们频频回头。

　　焦文专心致志地享受餐后小甜点，里维对一路的目光适应良好，眼神不安分地四处乱瞟。

　　“嘿！”里维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坏笑着凑近，眼神示意焦文看向另一个地方，“你觉得那位女士会过来要你的电话号码吗？”

　　焦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见一位含羞带怯的金发少女，眼神热切。

　　“我猜不会。”焦文说。

　　“对自己有信心一点。”里维挑眉，显然不认同他的话。

　　焦文用垫在冰淇淋底下的餐巾纸擦了擦沾了糖霜的嘴角，偏头在里维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刚刚离开冰淇淋的嘴唇还是冰的，让里维小小颤抖了下。

　　“现在，我能十分自信地告诉你，绝对不会。”焦文面对周围转变的视线依旧镇定自若。

　　被冰了一下的脸颊有点发热，里维有点意外，他顿了下，决心反击回去，“现在我也可以告诉你。”

　　“嗯？”焦文应声。

　　“在刚刚我又一次心动了。”里维专注地看着他，深邃的焦糖色的眼睛里有着甜蜜动人的色彩。

　　“是吗？”焦文的表现可谓是波澜不惊，“需要我配合你做出欣喜惊讶的表情吗？”

　　“No，”里维轻叹一口气，说，“这对于你来说难度太高了。”

　　焦文无奈地看他。

　　他们正路过一家花店，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旁边的道路直通海边，白色的沙滩上海浪一波又一波地轻轻拍打着，海面上暖红的太阳正在下沉。

　　里维抓住焦文的手，拐弯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焦文靠着墙壁，背后是满室鲜花，里维的手臂撑在他身旁，展露出以前未曾见过的压迫性，夕阳在他白色的皮肤上涂上红色，笑起来晃人心。

　　“现在我这里倒是有一件简单的事情拜托你。”里维轻声说，好听的声音勾得耳朵发痒。

　　“什么？”焦文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形，不自在地想要逃脱里维制造出来的狭小空间。

　　里维微微低头，宽大的手掌捧着焦文的下颚，拇指按在他嘴角上。

　　“张开嘴巴。”

　　……

　　里维最近正沉浸在新的恋爱激情中，整个人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宛如开屏的孔雀大摇大摆地走进装备室。

　　同个小队的成员都不免被他的求偶信息晃到，春风得意的模样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羡慕。

　　“大少爷，收收你的笑容。”焦文一巴掌拍在里维的后腰上警告，却没发现自己一样脸带笑意，失去了威慑效果。

　　“我最近看里维的背影都产生了他笑眯眯看人的错觉，训练时笑，巡逻时笑，一天到晚脸像是不会笑酸一样，恋爱中的男人太可怕了。”队友站在旁边摇摇头。

　　“是吗？”焦文眼神不善地看向里维。

　　“不，我们还在约会，没有恋爱。”里维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无辜地看向焦文，用一贯的方法糊弄一切。

　　“那么，告训员里维，你应该收起脸上该死的笑容，端正态度。”焦文收敛表情，眼神冷酷，严厉地警告他，“如果你不想今天回来的时候你或者我身上多一个洞，现在马上去检查你的装备！”

　　一瞬间，里维仿佛回到他和焦文互相敌视的时光，两个人同进同出，但都对对方视而不见。焦文嫌他吊儿郎当不求上进的模样碍眼，他也同样看不惯焦文伪善爱多管闲事的样子。

　　今非昔比，里维眼睁睁见过焦文因他身上漏了一个洞，血怎样也止不住的惨状，不再嬉皮笑脸。

　　“是！”

　　焦文安了心，架子上的物件一应俱全，这次不是突发意外的出勤，他们还有时间慢慢准备。

　　小队成员在昨天接受到今天任务的通知，没有地点，没有具体内容，只有一个模糊的时间和定性为护送任务。

　　里维听到身旁的队友爆了句粗口后，惊叹，“火力这么猛？”

　　他偏头，看见另一位队友爱惜地摸了摸武器的金属外壳，说道：“队长叫我拿的。”

　　“我对我们这次任务内容更好奇了。”

　　里维听着他们的谈话，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安，他想起焦文的受伤，想起之前听过的告训员死亡率。原本不在意的细节，现在回想起来突然变得十分清晰。

　　焦文把近战的冷兵器别在腰后，转眼见里维站在架子前不动，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出动前的一点小动摇。”里维抬头看到他，脸上很快浮现出一丝微笑，努力忽略掉不自在，耸耸肩不太在意地说。

　　“意外，大少爷开始惜命了。”焦文看出不一样，柔和下语调，他向里维的方向走近一步，低头帮他把备用通讯器绑上去。

　　“放心，大家都会平安。”焦文宽慰他。

　　“嗯。”里维点着头，但紧皱的眉头不见松开。

　　焦文伸出食指戳戳里维的眉间。

　　在吸引住里维的视线后，焦文摘掉手上的露指手套，从衣服口袋里摸出……胸针？

　　焦文把胸针放到里维上衣左胸前的口袋里，手掌拍了拍，说：“幸运胸针，保证你有命回来。”

　　被焦文这样一打岔，里维也想不起刚刚的不安了，他好笑地看着自己胸前的口袋，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枚胸针是我之前别在西装上的那枚？”

　　“是的，现在我给予它能够保护好你的幸运能力。”焦文说道，“相信我，嗯？”

　　里维含笑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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