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方眷爸爸没事, 司年打了声招呼就要出去，可方眷伸手拦住了她, 还拉着她上前。

　　“爸, 司年，您还记得吧？”

　　方爸爸脸上的笑容停顿了片刻，又恢复如常, “怎么能不记得, 当初还多亏了司年帮你补课，过来坐，听说现在自己开公司了。”方爸爸横了方眷一眼，“比你有出息多了！”

　　方眷扶着司年的肩膀站在他旁边，闻言耸耸肩，“我没出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您才知道啊。”

　　崔秘书早在司年她们坐下的时候就悄悄出去了，方眷听见关门的声音, 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趁着您现在在医院，有事我就直说了，我早就和您说过了，我是个同性恋, 您非说我说想躲着相亲，喏，现在正主来了。”

　　方眷身子一矮，她没到宽敞的另一头坐下, 而是紧挨着司年在沙发的扶手上坐下了, “我高中那会儿就喜欢她了, 要不然, 我也不会乖乖听她的话学习，这一点吧，您确实得谢谢她，不然我还不知道得给您惹多少麻烦。”

　　“所以这第一点，我那会儿不懂事，对不住您，但您得谢谢她，咱们这得各论各的。”

　　方爸爸的脸色拉的老长。

　　方眷和司年的事，他一早就知道了。

　　司年是自家兔崽子中学期间，为数不多的女性朋友，那会儿方眷又肯听她的好好学习，方爸爸对司年上了心，后来这两个孩子闹掰，他还问过两回。

　　而且，司年的妈妈穆青也是生意人，那时候司年在家宴上公然出柜，别人没怎么想，方爸爸不可能不多想，加之高中毕业没多久，这兔崽子就跑他跟前说她也喜欢女人...

　　年轻嘛，就爱试点别人没试过的，方爸爸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想着司年出国了，等方眷玩够了，慢慢也就看清了、看淡了。

　　可谁能想到，兜兜转转，这两个人到底又碰着了。

　　方爸爸这次货真价实的揉了揉心口，司年拽着她想让她闭嘴，可方眷反握住了司年的手，“您之前不是还说嘛，让我玩归玩，ʝƨɢ*别给您弄出来个来历不明的外孙子，这下好了，您也不用担心了。”

　　“我当时怼您，说您也别给我弄出来个来历不明的弟弟妹妹，啧，现在吧，我觉得您还能努努力，您想传宗接代就去，咱们方家这也算后继有人了是吧？”

　　方爸爸挡着司年的面，到底不好骂的更难听，也不好动手，只冷着脸，“你个兔崽子，你不是人，你不能接手？”

　　“能啊，我当然能。”方眷耸耸肩，“到时候我就挂个董事的名儿，每天骄奢淫逸，吃喝玩乐，临死把钱一捐，反正咱们国家还得建路建桥建地铁。你要是怕自己在底下没有香火，我就留出来几百万，立个遗嘱，每年让律师举办个抽奖活动什么的，奖金一万，就算通货膨胀，这钱怎么着也能保咱们家香火百年不断吧？”

　　方爸爸深吸了口气，沉沉的目光盯着她，“你想好了，你真的不想要？哪怕以后你有了孩子，你就什么也不想留给他？”

　　“我怎么可能……”

　　“你不想要孩子，可司年呢？司年妈妈呢？你怎么就知道人家的意思？”

　　方眷沉默了半晌，她确实不知道司年的意思，以她们现在的关系，讨论要不要孩子，简直就像是问一个刚出生的小孩什么时候去参加马拉松。

　　可她不能给她爸可乘之机，更不能让司年说话。

　　她现在和逼着司年见家长也没什么区别，司年一说话，她这底气十足的样子就要露馅，一旦露馅，她下次可找不着这么好的机会能一次性解决两个人的问题。

　　于是她很快说道，“我们没考虑过孩子的问题，大不了领养一个，以后他想要这些，我就就给他，哪怕我真的有了什么哥哥弟弟，他想要就去争，挣不来争的来是他的本事，有多大本事享多大福，没本事就跟着我吃喝玩乐。”

　　“你……”

　　“行了老头，一鲸落，万物生，一个首富倒下了，千千万万个小康站起来了！”方眷牵着司年也站起来，作势往外走，“你这个政治觉悟这么高的老同志不是应该高兴吗？”

　　“还有，您也别老是装病叫我回来了，要我说，您想见我，还不如早点认了司年，她听说您病了，可是闯了一路红灯把我送来的！到时候，她要回公公家，那我肯定得陪着回，我就站您跟前，您随便看，想怎么看怎么看！”

　　方爸爸“......”

　　方眷最后是被打出来的。

　　这点并不意外，意外的是方眷思维清晰，口齿清楚，叫司年险些以为她已经“醒了”。

　　但人一出了医院，方眷立刻暴露了本性。

　　她把司年推到副驾的位置，司年正要掏钥匙给她，却见那钥匙不知什么时候就回到了方眷手上。

　　叮叮当当，司年好气地看着那串车钥匙上挂着的自家房门钥匙。

　　“你爸病了，你还有功夫偷钥匙？”

　　方眷一脸的不以为耻，“老头装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她把车子驶出停车场，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你还没吃饭，晚上吃什么？”

　　司年似乎没力气和她争执了，她靠在车背，半侧着身子，背对着方眷看向窗外，“没胃口，送我回家吧。”

　　方眷飞快的瞧了她一眼。

　　方眷现在心情很好，在她爸面前彻底出了柜，而且司年没当着她爸的面反驳一句！

　　方眷的尾巴快翘到天上去了，她清了清嗓，从后视镜看向司年的神色，“你...还挺担心我爸？”

　　司年知道方眷在看自己，只是她的神色并没有半分的波澜，“比彻斯托夫人说，最痛苦的眼泪是从坟墓里流出来的，为了那些没说的话和没做的事。”

　　方眷嘴角抿紧，轻轻皱了皱眉。

　　这话...应当是怕她爸真的有什么事，她会后悔痛苦吧？

　　嗯，为了她好的。

　　方眷按捺住今天收获的喜悦，眨眨眼，“那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话？”

　　司年出了口气，“有啊，等我死了，我会把我想和你说的话，刻在我的墓志铭上。”

　　她转过头看了方眷一眼，“现在能闭嘴了吗？”

　　等红灯的功夫，路旁的橘黄灯光照在司年脸上，仍然能看出她脸色的苍白，方眷掰过她的下巴细细打量。

　　“你怎么了？这么有气无力的？你不会是低血糖了吧？”

　　司年被她忽然抬高的声调气得不想看她，“你这么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低血糖你不早说。”

　　方眷打开车里的储物盒，里面满满当当的棒棒糖。

　　司年看的想笑，“方眷，你幼不幼稚，多大了还吃...唔。”

　　她话没说完，方眷已经拆了一根棒棒糖塞她嘴里。

　　葡萄味的。

　　后面的车子已经按喇叭催了，方眷一脚油门窜了出去，司年又靠回去假寐。

　　“我歇一会儿，到家了叫我。”

　　半个小时后，司年看着眼前的大平层，生生气笑了。

　　“...方眷，我说回家是回我家，不是你家！”

　　作者有话说：

　　司年：这葡萄味棒棒糖，是单给我一人的，还是其他姐妹都有？

　　方眷：我的就是你的，我家就是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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