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服装厂对他们先前的货物的质量十分满意，并拟定了一份新合同，不仅调整了合作年限，还将新出产的印染棉布也纳入供货范围。
　　许惟月来的急离开的也急，走之前特意请宋清在国营饭店吃了顿饭，还送了宋清一大包东西。
　　包里除了精致的谢礼以外还有一大包他们服装厂生产的衣服。
　　许惟月知道宋清有个弟弟，现在跟程致远和奶奶一起生活，她特意挑了适合他们男女老少的衣服，衣服有薄有厚，宋清家短时间内不用再添置新衣服。
　　同年六月，程爷爷离开大齐村回到北京，而大事年表上，那半截马赛克也消失了。
　　宋清终于看到1977年10月会发生什么。
　　1977.10，高考重启。


第40章 好久不见
　　一切就像那天晚上程致远说的那样好起来了。
　　送别程爷爷的那天晚上, 明明是开心的事情，程家的气氛却无端沉闷起来。
　　宋清知道为什么，程爷爷走了，程致远他们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 迟早要离开。
　　但她没有点破, 只是默默准备着。
　　两天后, 程致远约宋清一起去冲洗先前在杭州拍的照片, 从杭州回来后，他们一直说要去照相馆拍一张“全家福”，到时候一起冲洗，但总是找不到好机会。
　　出门前，宋清望了眼在院子里择菜的程奶奶，回头对程致远, 对他说：“一起去吧, 趁今天把照片拍了。”
　　程致远定定看着她, 眉眼深邃，“好。”
　　“你去接阿木接回来, 我去跟奶奶说一声。”
　　数小时后, 装扮整齐的四个人出现在照相馆中。
　　搭建好的场景中，穿着棕色马甲的馆主指挥着站位, “来, 妹妹和哥哥站在奶奶后面，弟弟给奶奶抱着, 对，就这样, 看我看我, 笑一下。”
　　程奶奶没控制好情绪, 眼角有泪花闪烁，她连忙抬手去擦。
　　照片没拍好，馆主也不生气，笑呵呵的引导着。
　　“没事，再来一张，我说3，然后你们说茄子。”
　　“茄子。”四人的笑颜被定格在胶卷上。
　　拍完照，程致远拿出怀里的胶卷，让馆主帮忙一起冲洗，“刚才拍的洗两张，这卷胶片里的洗三张，两天内能拿到吗。”
　　“可以，七块钱。”
　　回到家，程奶奶的情绪便绷不住了，在房间里好一会才出来。
　　宋木还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迈着小短腿哒哒跑到她面前，看着她红润的眼眶问：“奶奶，你怎么哭了？”
　　“没事，奶奶拍照片太高兴了。”程奶奶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脸。
　　宋木伸手抱住奶奶，头搭在她肩上，小手轻拍她的背部，奶声奶气的安慰道：“奶奶不哭，等阿木长大赚钱，天天带你去照相。”
　　他这句话逗笑了程奶奶，却也让她更难过了，哭笑不得的说：“哪能天天去照相啊。”
　　“不行吗？”宋木疑惑的问，“那。”
　　“那我自己开个照相馆，天天给奶奶照相。”
　　程奶奶再也绷不住，不想让孩子看见她哭，伸手抱住宋木，“好孩子。”
　　宋清站在厨房，透过窗户看见外面相拥的祖孙，神情有些动容。
　　在程家的这些日子，程奶奶对宋木有多好，她看在眼里。她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宋木还没有上学，是程奶奶每天照顾他，陪着他，辅导他。
　　后来宋木去上学，宋木忙起来没时间接送的时候，是程奶奶送他上下学，更不要提每天可口的饭菜。
　　想到这，宋清鼻头也有些酸涩，放下锅铲，转身吸了吸鼻子。
　　程致远抱着木材走进来，看见灶台前的宋木背对着他，肩膀轻抖，他止住脚步，神情也有些难过。
　　宋清听到脚步声就立即揉揉眼睛转过来，小声说：“我这是切辣椒辣到了。”
　　“恩，还要切吗？我来切。”程致远没有拆穿她。
　　“没啦，你帮我看着火，我要做辣椒炒蛋。”
　　程致远坐在板凳上往灶洞里添柴火，支着下巴望着水雾后的宋清，犹豫着开口。
　　“我爷爷这些年身体不好，奶奶过段时间也要回去，我，”
　　宋清没催促他，盖上煮粥的锅盖，把打好的鸡蛋倒入另一个油锅中，发出“滋”的一声。
　　程致远艰难开口，“我也要回去照顾他们，大概三天后走，我们走后，你们安心住这。”
　　“好。”宋清极力保持表情平静，她知道要是这时候拒绝的话，他们肯定不能放心。
　　“要是有麻烦，就写信给我。”
　　“恩。”
　　……
　　说到最后，程致远嗓子都有些哑了，宋清无意识的翻炒鸡蛋，等反应过来，青椒都炒黑了。
　　待辣椒炒蛋盛出来，两人看着焦黑的青椒，下意识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笑出声，“哈哈哈哈。”
　　先前的悲伤气氛被冲淡，两人眉宇间都轻松了许多。
　　“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回北京吧。”
　　宋清愣了一下，一时也分辨不出来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我认真的，阿木上学的事不难，你工作也好找，也这样不用跟我们分开……”他跟宋清细数去北京的好处，眼睛越来越亮。
　　最后他问：“好吗？”
　　宋清沉默的摇摇头，说实话，她是想去北京的，但不希望以这种方式，无亲无故，不好总是麻烦他们。
　　她想等过几个月，等高考重启，凭借自己的努力带宋木去北京生活。
　　宋清抬头看着程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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