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抱不到大佬的大腿，他自己现在也可以成为一个大佬了。

　　正道之光一边碎碎念，一边猫着腰，把每一辆车的轮胎都戳了一遍。

　　城堡的某个隐秘房间之内，有着BOSS苍老外表的男人正端坐在轮椅上，面前是数十个监控摄像的屏幕。

　　此刻，城堡门外的景象正被摆在正中央，把暴雨之中鬼鬼祟祟的身影拍得异常清晰。

　　神月佑一：“……”

　　他心念一动，就把自己看到的场景传给了异能力的主人。

　　川上艾希尔与四玫瑰已经快要走到玻璃栈道的尽头，此刻骤然接收到了脑海中这个画面，脚下顿时一个趔趄。

　　她上弯的嘴角快要止不住了。

　　正道之光，多年未见，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好

　　歹也已经升职到了警视，属于玩家的灵魂依旧在叫嚣着沙雕。

　　“你没事吧？”旁边，女人关切地扶住了她的手臂。

　　川上艾希尔摇摇头，不动声色地拉开了距离。

　　面前的玩家似乎是呆了一秒，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

　　耳边传来一声沉闷的枪响，装了的枪击让这场谋杀变得低调而迅捷。

　　女玩家的尸体重重地落在了地面上，面上还残留着怔然的模样。

　　川上艾希尔回过头，只见玻璃栈道的另一头，性格活泼的年轻人正站在那里，他作势吹了吹枪口冒出的硝烟，对她露出一个兴高采烈的笑容。

　　黑发玩家提拉米苏・拿破仑迈着轻快地脚步走到她的身边。

　　“我的枪法不错吧？”他低头望着川上艾希尔，弯腰露出求表扬的模样。

　　“还可以。”川上艾希尔却是不会立刻满足对方的请求，她两手抱肘，扫了眼地面上已经成盒的女玩家四玫瑰，“只是击穿了头部，但是没有正中眉心？”

　　“当时她在对你动手动脚诶，”提拉米苏・拿破仑露出受到误会的委屈表情，一双狗狗眼看起来分外无辜，“我以为你想立刻摆脱她？”

　　“金汤尼，你只是想要收割对立阵营玩家的人头而已。”川上艾希尔伸出手指，戳了戳对方的胸口。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提拉米苏・拿破仑摸着鼻子，嘟囔道。

　　“早就说好了事情结束以后请你吃大餐，这里的尸体就交给你处理了。”川上艾希尔转过身，衣裙的下摆在地面上划过优美的弧度。事情变得有些不对劲。

　　时针已经走到了夜晚的午夜十二点半。

　　琴酒站在二楼中间的房间之内，脸色难看地俯视着地面上散乱的痕迹。他原本是要来审讯那名试图在正厅之中袭击BOSS的组织成员，代号哥顿的家伙。

　　只是，此刻原本将对方捆绑起来的绳子全部都散落在了地面上，椅子也被踢倒了，而原本应该被关在这里的男人消失不见。

　　“他逃了？”黑钻从敞开着的门外走了进来，目光同样落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上。

　　“显而易见。”琴酒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透着冷嗖嗖的意味。

　　“联系在场的代号成员围捕？”赤井秀一问。

　　然而，琴酒却没有回答他这个疑问，而是完全转换到了另外一个方向，锐利的墨绿色瞳孔紧紧地盯住了面前的男人：“你没有跟在BOSS身边吗？”

　　“BOSS现在很安全。”赤井秀一顿了一下，说道。

　　“黑钻，”琴酒眯起眼睛，“你今晚看起来与以前不太一样。”

　　整个房间的氛围顿时紧张起来。

　　赤井秀一转动眸子，与这个无比敏锐的杀手对视。他的血液流动变快，连带肾上腺素开始加速分泌，平静的表象下是逐渐兴奋起来的神经。

　　不愧是琴酒，他的宿敌，只是第二轮的交谈，对方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协调之处。

　　“怎么……”赤井秀一缓慢而冷淡地开口，目光不避不闪地对上了面前的男人，“你以为我是贝尔摩德假扮的？”

　　琴酒盯着他。

　　场面一时间有些僵持。

　　“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女孩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川上艾希尔探头过来，“先生怎么也不在这里。”她微微蹙眉。

　　琴酒直起了身体，连带整个房间的气氛都为之一松。

　　“深更半夜，你们不是在吵架吧？”川上艾希尔狐疑地看着这两个不说话的男人。

　　黑钻率先一步，张口发言：“我并没有与琴酒内讧的意思。”

　　“先生的身边离不开人，你们最好有一个回去。”川上艾希尔靠在门框旁，说道。

　　赤井秀一看了她一眼，率先迈开长腿，离开这个房间。

　　“那么，追捕那个叛

　　徒的事，就交给琴酒。”临离开之前，黑钻说道。

　　琴酒没有发言，似乎是默认了这一点。

　　川上艾希尔这才将视线一寸寸地挪动到了房间中央地面上倒下的椅子和散落的绳索上。

　　“哥顿跑了？”她走上前，在琴酒面前站定，歪头询问道。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琴酒俯视着她。

　　以这样的角度，刚好能够看到对方那双分外漂亮的灰色眼瞳，在周围并不明亮的环境之中，眼波流转，像是缀着星星点点的碎光，眼角的泪痣在此刻显现出令人眩晕的美感。

　　心脏紧缩了一下。

　　琴酒富有侵略性的目光落在女孩的身上，银色的刘海之下，那双比常人更小的瞳孔仿佛都僵硬了一瞬。

　　在这个厚重而压抑的古堡之中，女孩的美丽更像是令人无法挣脱的泥淖。

　　组织里的顶尖杀手，Top Killer竟在此刻后退了半步。

　　面前女孩的脸，分明与当年令他沉迷、恐惧又反胃的梦魇──名为川上富江的怪物有着相似之处，但他却依然无法挪开目光。

　　恐惧在那堪称纯洁的注视之中消弭，爱.欲在逐渐蒸发的理智之中升腾。

　　心脏仿佛被逐渐生长的藤蔓攫住了，彻底不留一丝缝隙。

　　不久前的梦境之中，那个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在此刻又在脑海与眼前交叠变幻，最终又融汇成面前女孩正望着自己的目光。

　　“也许，你需要我的帮助？”川上艾希尔说道。

　　她一点也没有看出面前男人的异常，对方从退了半步之后，在方才开始就一直维持着凛然不动的姿态，仿佛是冰冷的雕像。

　　琴酒最终狠咬了一口舌尖，蔓延的疼痛和血液的腥甜让这个男人终于回归了正常。

　　“你能提供什么帮助？”他的语气里带着惯有的居高临下，声音里却夹杂着一点不同寻常的沙哑。

　　“在刚才BOSS遭遇袭击的事件发生之后，我调查了一下哥顿完成的所有任务和他的身份。”川上艾希尔说，“凭借一点小小的技巧，我查出了他背后的势力。”

　　“继续说下去。”琴酒命令道。

　　“毕竟是我查出来的情报，就这样直接告诉你，总觉得有些不划算呢。”川上艾希尔却是不紧不慢。仗着琴酒把配枪丢在了保险柜，她开始坐地起价。

　　她的眼底是狡猾与愉快的光亮，就像是圣诞节拿着糖果的小孩。

　　琴酒盯着她，一时间难以理解，像贝尔摩德那个恶趣味的女人以及川上富江那样的怪物，她们基因结合而生下的孩子，竟然会最终成就出这样的特质。

　　即使讨价还价的模样，也并不让琴酒像面对苦艾酒时那样厌烦。分明在不久之前，他在组织里最为看不顺眼的，就是神秘主义者。

　　他饶有兴致地开口：“你想要什么样的报酬？”

　　“嗯……”川上艾希尔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忽而舒展眉眼，露出一个笑，“报酬等过完今天以后我再找你取，希望等到那个时候，你会兑现。”

　　没等琴酒回答，她就顺势带过了这个话题，道：“哥顿的真实身份隶属于港口黑手党，他应当只是对方埋在我们这里的一颗普通的钉子。横滨与组织常年有一些大宗武器交易，哥顿铤而走险刺杀BOSS的原因尚不明确。”

　　“异能力者组织……”琴酒似乎联想到了什么，身上的气息沉了沉。

　　“没错，我怀疑哥顿也是异能力者，只是我暂时还没查出来。”川上艾希尔说。

　　她转过身，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另一种东西吸引。

　　无视墙壁的遮挡，房间半掩的门扉外，那里有一个清晰的玩家昵称──“一枝独秀”。

　　平心而论，这名玩家隐匿气息的技术确实高明，毕竟连房间里的琴酒都没有发觉到他。只可惜有川上艾希尔这个不是玩家却胜似玩家的bug。

　　仿佛是察觉到屋内的人即将出来，“一枝独秀”悄无声息地换了另一个方向，正在远离这里。

　　川上艾希尔并不介意令对方听到情报，混乱的玩家争斗才是最有趣的事！

　　况且，以神月佑一的上帝视角掌握整个城堡的动向，简直就是实况直播。

　　“不管哥顿是不是异能力者，他都不会见到明天的太阳。”旁边，琴酒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川上艾希尔看着他的表情，默默给那名玩家点了根蜡。

　　毕竟，他不仅暴露了阵营，要应对敌对阵营玩家的追杀，而且还要面对顶级NPC的全面追捕。

　　“时间不早，我先找个房间休息一会，就不参与这个猫捉老鼠的游戏了。”川上艾希尔轻轻打了个哈欠。

　　她拉开房间的门，右转走到了另外的方向。

　　琴酒站在这扇门之外，高大的身影挺直，礼帽下那双凶戾的眼睛定定地凝视她的背影，眸色深沉难辨，直到对方像个朦胧的梦，彻底消失在拐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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