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顾尘没有出声，只是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一对俊男美女。

　　是陈科先发现了顾尘，他站住，轻轻拍了拍林歆挽着他手臂的手。

　　林歆转头看过来，看见一身狼狈的顾尘。

　　两个人静静的对视，在那几秒钟中，顾尘脑子闪现出第一次见林歆的样子，她梳着马尾辫，穿着蓝白色的校服，在夏日的阳光下站在花园门口，阳光把女孩的头发镀上一层金色，干净得近乎神圣。

　　几秒钟的时间，又好似过了几个世纪。

　　林歆安静的别开眼，偏头在陈科耳边说了什么，挽着陈科继续走了。

　　“歆歆？”顾尘开口，发现嗓子哑的发不出声。

　　眼看林歆越走越远，顾尘快步追上去，终于喊出声：“林歆！”

　　死死拉住林歆的手臂，把她从陈科身边拽过来，顾尘手都在发抖：“跟我回去。”

　　林歆立刻挣扎起来，试图把手臂拽出来，可她怎么挣得过顾尘。

　　陈科过来拉住顾尘，大声说：“放开她。”

　　顾尘完全没看陈科一眼，只是一拳挥过去打在陈科的脸上，陈科被打倒在地。

　　这里的喧哗打破了酒店大堂的安静，有保安从门口冲过来。

　　见陈科被打倒在地，林歆惊呼一声，要过去扶他，可是顾尘仍然紧紧抓着她的手臂，手指收紧，仿佛要折断她的胳膊。

　　顾尘眼睛黑得一点亮光都没有，沙哑着嗓子说：“林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保安越来越近。

　　林歆一手被顾尘拉着，背对着顾尘，声音平静：“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们分手吧，顾尘。”

　　“为什么？因为钱？”

　　“还能为什么？”林歆不回头。

　　陈科捂着脸，在保安的搀扶下，从地上站起来，重新过来拉住顾尘：“你放手吧，歆歆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顾尘置若罔闻，只死死盯着林歆近在咫尺的背影：“我不相信，林歆，我死了都不会相信，你转过来，看着我说话。”

　　林歆不为所动，仍然背对着顾尘一动不动。

　　“我让你转过来。”顾尘低吼。

　　林歆慢慢转过身，神情冷淡，还带着些许怜悯：“顾尘，你一直很骄傲，别做这么不体面的事。放了我吧，你帮不了我，我也背负不了你的人生。”

　　明明近在咫尺的人，近在咫尺的声音，可听起来为什么这么遥远？

　　顾尘仿佛反应不过来林歆的话，仍然死死的拉着她的手臂。

　　陈科一直在旁边拉扯着顾尘，让他放开手。

　　顾尘只觉得陈科一直在旁边打搅他和林歆，好烦，想都没想，又一拳挥过去。

　　大厅里围观的人发出惊呼。

　　保安顿时扑上来，几个人一起拉住顾尘手臂，把他压倒在地上。

　　林歆压根没看顾尘，只是快步过去把陈科扶起来，扶着他往外走去。

　　顾尘被保安按着，看着林歆越走越远，突然感到恐惧，一种终于要失去最重要的东西却无能为力的恐惧。

　　“歆歆！”顾尘对着林歆的方向大喊：“你不要走，你别走，我出国去读书，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别跟他走，别走……”说到后来，声音已经带着不明显的哭腔。

　　林歆根本没有停顿，只是扶着陈科离开。

　　“我操，尘哥！”福子从后面冲过来，推开保安，把顾尘扶起来。

　　顾尘想都没想就往外追，福子死死拉住他，大喊：“尘哥，别追了。林歆跟陈科的事儿，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了。”

　　顾尘追到酒店门外，已经没有林歆的身影，顾尘低着头站在原地，浑身抖的不像话。

　　福子紧跟在顾尘身后：“尘哥，你别这样，那个林歆就是为了钱，她不值得你这样。”

　　“福子。”顾尘好像浑身力气都消失了，面如死灰的转身看着福子：“你别这么说她，值不值得，我自己知道。”

　　“可是，尘哥……”

　　“你别跟着我了，我要去找她。”顾尘冒着早春湿寒的雨丝，朝停车场走去。

　　福子跟上去，在顾尘身后大声说：“尘哥，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她已经走了。”

　　顾尘不说话，只是闷着头继续走。

　　“尘哥，你平时挺洒脱的一个人，怎么就在林歆这里过不去？”

　　看顾尘一直不言不语，福子急躁起来：“尘哥，你他妈就是个傻逼，她跟陈科已经好了有一段时间了，你知不知道？”

　　顾尘停下脚步，僵硬的转身看向福子：“我是傻逼，就再让我傻一次，我再找她一次，最后一次。”

　　福子无奈的看着顾尘打开车门，急忙拦住他：“行，你去找她，我陪你一起去，我来开车送你去，行了吧？”

　　顾尘让福子开车去林家别墅，一路上一言不发。

　　到了地方，顾尘示意福子坐在车里等，他自己下车，站在别墅门口，给林歆发了条微信：“歆歆，我知道你在家，我在你家门外。我一直让你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其他都交给我。如果你想好，这是你想做的，我以后不会再打搅你。我在你家门口等你的答案。”

　　林歆回复很快：“你走吧，我的答案不会变。”

　　顾尘自嘲的笑了笑，收起手机，靠着墙站在门外。

　　无边无际的雨丝铺天盖地，逃不开，避不掉。

　　顾尘冒着雨等了一夜，直到天色亮起来，雨仍然没有停。

　　福子几次气急败坏的下车想拉他回去，直到天亮后福子再次用力拉他，顾尘面色惨白，一向挺拔的身形软下去，轰然倒地。

　　那天的雨仿佛接连到五年后的今天。

　　林歆猛地惊醒。

　　原来自己是在五年后简陋的出租屋里，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睡了一夜。

　　五年不见的那个男人突然出现，让她在梦中又经历了一番前尘往事，和顾尘认识五年，分开五年，已经十年了啊，感觉无比漫长，又像是短短一瞬。

　　外面天色大亮，阳光高照，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仿佛昨晚的雨夜是虚构出来的，包括出现在雨夜里的那个男人。

　　昨晚淋了雨，又坐在地毯上睡了一夜，林歆这会儿感到头热发晕，胃里也阵阵闷痛。想到上午还要去画室，林歆挣扎着胡乱洗了洗，换了衣服出门。

　　林歆如今在一个画室做签约画家，就是她画画，画室卖画，卖画的钱，画室按比例提成，剩下的交给林歆。

　　今年是林歆来这个画室的第三年，熬过开始小透明的阶段，现在已经有了小小名气，画的价格也渐渐提了上来。

　　林歆刚进画室，看到吴迪已经到了，正在换衣服。

　　吴迪是林歆大学时美术系的同学，也是油画方向。两个人在大学时，关系很好，经常一起练习、买画具。那会儿顾尘总是没事儿就黏在林歆身边，也就认识了吴迪，还一起吃过好几次饭。后来，林歆家里出事，跟吴迪渐渐交集少了，直到后来林歆重新开始画画，在一个画廊不经意碰到吴迪，才又熟识起来，这个画室也是吴迪引荐林歆来的。

　　吴迪一看见林歆，立刻跑过来：“歆歆，你昨晚还好吗？”

　　“挺好的。”林歆放下包，脱下外套，准备换上画画的罩衫。

　　“你说你碰到熟人，碰到谁了？”

　　“高中同学。”

　　“啊？那不就是你和……顾尘的同学？”吴迪张大嘴巴。

　　“是啊，顾尘也来了。吴小姐，你嘴巴还能再张大一点。”林歆笑着推开吴迪，走到画架旁，准备画具。

　　“什么什么什么？真的？”吴迪跟在林歆身后。

　　吴迪知道两个人分手，但不知道细节。

　　她印象里，顾尘林歆还是学校里的金童玉女。

　　“真的，他回国了。”

　　“那……”吴迪试探着看林歆的脸色。

　　林歆低下头笑了笑，轻声说：“都过去了。”

　　吴迪看到林歆的脸色苍白，也就不再追问，拍了拍林歆肩头：“过去了就过去了，咱们往前看就好，这不还有小老板呢吗？对了，看你脸色不好，你不舒服吗？”

　　小老板是这个画室老板的弟弟，叫陆真，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平时经常来哥哥这个画室，他特别欣赏林歆的画，经常跟林歆聊一些心得技巧。

　　吴迪总开玩笑，说小老板对林歆有意思。

　　林歆无奈的说：“迪迪，你别总乱开玩笑。我昨晚淋了点雨，可能有点着凉。没事儿，开工啦。”

　　两个人分别开始继续昨天没做完的事情。

　　林歆每次画画都很投入，完成今天的部分，从画画的世界里出来时，已经到下午3点多了。

　　这时林歆才觉得浑身发冷，起身要去喝口水，刚站起来，一阵强烈的头晕袭来，林歆连忙伸手想扶住什么，不小心碰到了画架，稀里哗啦的带倒了一堆东西。

　　吴迪听见，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扶住林歆：“哎呀，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烫？你发烧了啊。”

　　林歆头晕得厉害，靠在吴迪身上，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可能是，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你都这样了，还不去医院，找死呢吗？走走走，我带你去。”吴迪架着林歆，拎起包，就往外走。

　　到了医院，做了一系列检查，医生说烧得太严重，还有因为长期疲劳导致的抵抗力下降，要让林歆住院。

　　林歆怎么都不肯，最后医生无奈，给开了三天的点滴，让林歆每天来医院吊点滴。

　　吴迪扶着林歆去点滴室挂上吊瓶，想起林歆还没吃午饭，跑出去给林歆买点吃的。

　　回来时经过医院大厅，吴迪经过一个身形高挑挺拔的男人，觉得眼熟，走过去又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那个男人也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吴迪惊讶的睁大双眼：“顾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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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不破不立

　　破镜重圆

　　祝大家在新的2022年，风生水起，光芒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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