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歆的睡袍已经被扯得不成样子，不知不觉间眼泪流了满面。

　　听到顾尘解开皮带扣的声音，林歆挣扎得更加厉害，下狠心咬了下去。

　　顾尘舌尖一痛，他退出来，稍稍抬起头，林歆挥手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之后，屋里安静下来，只有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声。

　　顾尘被扇得侧过脸，慢慢转过来的时候，漆黑的眼睛里一点光亮都没有，只有痛。

　　顾尘渐渐松开手，林歆腿软得根本站不住，直接瘫坐在地上，颤抖的手一直试图拉起被撕得散落的睡袍。

　　顾尘后退一步，慢慢蹲下身，手指抚上林歆的脸颊，轻轻拭去眼泪，与轻柔的动作相悖的，眼神却没有一丝温度。

　　林歆扯着领口，呜咽着开口：“顾尘，我们不能……”

　　顾尘带着恨意沙哑着开口：“林歆，为什么？为什么不能？为什么陈科可以？你不是想要钱吗？我现在也可以给你钱，还是说，你现在不想要钱了，想要画画了，所以去找了那个姓陆的？”

　　林歆猛地抬眼看向顾尘，脸色霎那间褪去所有血色，嘴唇颤抖着，眼神里全是不敢置信，大颗眼泪涌出来。

　　没有再说话，顾尘起身，安静离开了。

　　留下林歆自己靠坐在墙边，曲起腿，把头埋在膝盖上，痛哭出声。

　　那晚过后，顾尘再也没有出现，日子如常过去，一晃两个月。

　　这两个月中，林歆完全沉浸在绘画创作之中，除了去探视奶奶，基本一天24小时都窝在画室。

　　作品完成那天，正好是立春。

　　把绘画作品作为参赛作品上交给GK组委会，林歆从画室出来时，恍恍惚惚的看着大街旁树枝冒出的嫩芽，才意识到春天已经来了。

　　回家洗了个澡，换上牛仔裤和白色毛衣，林歆打算出门去吃点好吃的，作为自己给自己的庆祝，然后去看看奶奶。

　　早春天气很好，在大街上慢慢踱着步，林歆不知不觉的走到安城实验高中附近。

　　正好是下午放学的时候，大批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学生从校门涌出来，林歆站在校门口对面，看着这些青春洋溢的脸庞，仿佛看到十年前的自己和顾尘，带着憧憬和勇敢，一头撞进未知的生活，然后被撞得遍体鳞伤。

　　收起思绪，林歆沿着熟悉的胡同，来到顾尘曾带她吃鱼丸粉的小店。

　　这么多年了，这家小店一直都在，林歆经常回来光顾，店老板早就熟识了，一看到林歆就笑着打招呼：“来啦？还是一碗鱼丸粉？”

　　“嗯，谢谢。”林歆柔声笑着回应。

　　这会儿正是饭点，店里的桌子只还有一张空桌。

　　鱼丸粉很快就做好了，林歆低着头小口慢慢吃着，突然听店老板在旁边说：“林小姐，没位子了，拼个桌啊。”

　　林歆不在意的点点头，依旧低头慢慢的吃着碗里的米粉。

　　对面有人坐下，目光沉沉的落在林歆身上，林歆有所感应，抬起头，看到两个月没见到的顾尘坐在对面。

　　两个月前不堪的那晚的记忆涌入，顾尘离开前那些话，仍然像尖刀一般扎在心头，林歆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顾尘，只能迅速低下头，避开顾尘的视线。

　　林歆这两个月沉浸在绘画中，吃饭睡觉都不准时，人清瘦了很多，下颌愈发尖了。顾尘看着眼前露出悲伤神情不说话的林歆，沉默着没有说话。

　　又吃了几口，再也难以下咽，林歆放下筷子，默默起身离开。

　　走出小店，沿着胡同才走出几步，身后传来脚步声，顾尘追上来，一把拉住林歆的胳膊：“林歆……”只叫了她的名字，却又住了口。

　　林歆安静的转过身，看着顾尘的黑色深沉的眼睛，两个人的眼睛里都满是受伤的痕迹。

　　顾尘看着林歆的眼睛，情绪复杂翻涌，最终只说了句：“对不起。”

　　他是为两个月前那晚的道歉。

　　可是五年前在雨中等了一夜那晚，又是谁对不起谁？

　　“为什么会这样？”林歆轻声说，似乎在问顾尘，也是在问她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走到这一步？为什么会把两个人都逼上互相伤害的绝路？最初的初衷明明不是这样的，明明林歆最喜欢的顾尘是满脸不羁，带着阳光笑容的他，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会让他失去那样的笑容？

　　林歆怔怔的想着，眼里蒙上一层水雾。

　　“顾尘，五年前不是你的错，我知道那天伤害了你，可是你要相信，你值得有更好的未来。”林歆眼泪滑下脸庞。

　　“你知道什么的未来对我来说是更好的未来吗？”顾尘放开林歆的手臂，手握成拳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你根本不知道。”

　　“那个时候，我没有办法，对不起……”

　　“五年前，发生什么事？为什么你要那么做？”顾尘重新紧紧盯着林歆，眼神灼热的像是要把她看透。

　　林歆犹豫着，还没开口，被顾尘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铃声打断。

　　顾尘摸出手机，屏幕上明晃晃的两个字“晓昕”。

　　林歆深深吸了一口气，咽下口里的话，轻声说：“你先接电话吧。”

　　顾尘瞥了一眼林歆，接起电话走到旁边，轻声说着什么。

　　挂了电话，顾尘回身看见林歆站在原地，情绪似乎已经平复。

　　林歆轻柔的对顾尘说：“我要去看望奶奶，你也好久没见到她了，想去看看吗？”

　　林奶奶是在林父去世时，因为高血压发作引起了中风，如今偏瘫在床。

　　林歆给她安排在一家高级的疗养院，还请了专人看护，花费很高，不过看护的的确比较精心。

　　顾尘随着林歆一起进入病房的时候，林奶奶倚靠在床头，护工给她按摩身体。

　　“奶奶。”林歆坐在床边拉起奶奶的手。

　　奶奶因为脑淤血引发的后遗症，已经不大认人。

　　看到林歆和站在一边的顾尘，一向浑浊的双眼亮起了光，她向顾尘伸出手。

　　顾尘快步过去拉着老人的手，印象里那个健谈爽朗的林奶奶已经成为这样虚弱衰老的人。

　　林奶奶用力握住顾尘的手，口里咿咿呀呀的说不出话，只是把顾尘的手按在林歆的手上，紧紧的握在一起。

　　顾尘回想起高三的暑假，林奶奶对顾尘说：“……我家歆歆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你可不能让她受一点委屈……”

　　他知道林奶奶的意思，她还放心不下歆歆。

　　林歆用另一只手拍拍奶奶说：“奶奶，我很好，顾尘也很好。你放心吧。”

　　这句话是两个人都很好，却不是顾尘对我很好，这样模糊的意思，老人已经分辨不出来，只是明显神情放松了很多，只是看着两个人。

　　顾尘也笑着拍拍奶奶，说：“奶奶，你放心吧。”

　　呆了半个小时，两个人跟奶奶告别。

　　回去的路上，林歆对顾尘说：“顾尘，谢谢你来看奶奶。也谢谢你让她安心。”

　　顾尘开着车，看着前方不断掠过的路灯，语气不温不凉：“那几年奶奶对我很好，这是我应该做的。”转头看了一眼林歆，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林歆，你还没说这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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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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