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微微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他竟然不怕？

　　“许微微！”他一声暴喝，许微微抖了抖，他指着地面上剩余的两张病例，一字一句道：“我就问你，剩下的两张，你敢不敢看？！”

　　“我不！”他要她看，她就偏不看，话都挑明了，他就是那个意思，她怎么会如他的意？“你滚！你滚啊！！！”

　　“到现在还想自欺欺人吗？”许巍然轻飘飘地笑了笑。

　　许微微的瞳仁骤缩。

　　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

　　不、不是的，手中的这些，都是证据。

　　她抽出一张给许巍然看，双手有些颤抖，她满脸眼泪，“你看，你看看啊，周言爱我的，他爱我的！失去我，他会生病，必须要吃药……”

　　后脑勺一痛，话音戛然而止。

　　许巍然按住她的脑袋，她猝不及防，跪在了地上。

　　双膝发出痛苦的闷响，许巍然仅凭单手施力就能牢牢掌控住她，压着她的脸，逼她去看最后的两张就诊记录。

　　他冷声道：“看完再让我滚。”

　　五号宋体印刷工整，不管她愿不愿意，这些字眼都钻进了她的眼底。

　　【19年3月4日问诊记录

　　Z：我还是没有找到她，我在想，她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D：为什么非要是她？

　　Z：（明显回避）我不知道。

　　D：你尝试过换个人长期援助吗？

　　Z：……有，很短暂，已经中止了。

　　D：效果怎么样？

　　Z：不如她。（沉默）只有她可以让我平静，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D：原因？

　　Z：（沉默）她有智力障碍，而且没有父亲，母亲重男轻女，弟弟……

　　D：你讨厌她弟弟？

　　Z：是。他会阻拦我的计划。

　　D：你很焦虑。

　　Z：是。我对她的规划非常完整，但现在找不到她，我很烦躁，如果不服药，我没有办法静心学习。

　　D：也许你的病已经好了，只是你搞混了爱情与病情。

　　Z：我非常确定，我不爱她。

　　D：怎么说？

　　Z：掌控和规划不是爱。

　　结：病情加重，更换药物。】

　　许微微紧张绷起的肩膀忽然垂了下去。

　　她不是唯一吗？

　　周言……也曾尝试过找别人。

　　他不爱她吗？

　　只是因为她可以让他平静吗？

　　只因为她孤苦无依，可以让他的规划完整而清晰地进行下去吗？

　　【19年7月11日问诊记录

　　Z：我要出国了，所以提前过来一趟。

　　D：恭喜。

　　Z：我结婚了，和我害过的那个女孩。（沉默）她每天都说爱我，我却说不出口。我后悔过和她结婚，如果不是我，她也许会碰到一个真正爱她的人，而不是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我最近变得很奇怪，每天都要做很多次，不分时间地点，完全不受掌控。我有写论文和健身分散精力，效果一般。

　　D：你在羞愧？

　　Z：怎么会，我们结婚了。能给她的都给她了。

　　D：如果哪天感觉到强烈的羞愧，一定要来医院进行专业干预。

　　D：最后，我一定要提醒你，千万不要在躯体上伤害她。

　　Z：我会注意。

　　结：病情加重，患者强烈要求停药，可能会出现定向伤人行为，可能会拒绝进一步干预。】

　　许巍然松开了手，他默不作声捡起那两张，许微微也没有抬头。

　　她像战败的猎犬般佝偻着，一动不动。

　　他耐心蹲下，看着她的眼泪如珠串一样坠在地板上，她刚才还在心疼烟灰弄脏了的东西，现在她用眼泪将烟灰模糊成泥，大片大片晕染开。

　　他认识的许微微，从来是笑着哭的，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她似乎总是这样，总懂得怎么让人心疼。

　　但没有一次像现在，她哭得无声又无息，仿佛并不需要任何人的怜爱。

　　“要我陪陪你吗？”他于心不忍，可他心里清楚，他没有别的办法了。

　　许微微不爱他。

　　除非将周言拔除她的世界，她永远都不会再看他一眼。

　　许微微将近十分钟都没有反应。

　　许巍然不会在这个时候逼她。

　　和刑讯类似，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犯人开口，因为他知道，结果已经注定了。

　　她会认输的，她已经输了。

　　从今往后的每一天，他都会好好爱她，用自己的全部力气，不再幼稚，不再逼迫她，只爱她。

　　为了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

　　沉默半晌，许微微突然说：“手机给我。”

　　许巍然照做。

　　周言的名字还在屏幕上，那通她曾想拨出去求救的电话，她再也不会打了。

　　拿到手机，许微微拍拍裤子，站了起来。

　　她背对着他，声音无波无澜。

　　“滚出去，以后不要再找我。”

　　“我，恨死你了。”

　　作者有话说：

　　从不信到信，从讨厌许巍然到恨许巍然，呜呜呜我的微微（满脸眼泪

　　ps：周言试图替代微微的那位工具人，是名男性。感谢在2023-03-07 17:24:07~2023-03-08 16:24: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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