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过来的秦若言已经忘记了跟神有关的一切，包括自己曾经生活过二十来年的上半生。

　　看到手术室的门打开，他的心瞬间就颤了起来：“医生，他、他怎么样？”

　　医生擦了擦汗，有些疲惫地说：“手术还没有结束，我的部分完成了，其他的同事还在尽力抢救。”

　　秦若言也不知道是太心急还是怎么回事，只听到医生说的尽力两个字，心里一慌，脚下又软了。

　　好在白露和顾准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言言，你怎么样啊？先不要着急，医生们会处理好的，相昱他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白露这心里头比谁都忐忑，眼泪止不住地一滴一滴往下滚。

　　顾准叹了口气，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之后又把秦若言扶到长椅上坐下。

　　“你们别太着急，咱们应该相信医生，小言你身体好不好，先回去休息吧，相昱有了消息，我们一定会率先通知你的。”

　　秦若言摇摇头，坐在椅子上不肯走：“爸，妈，他不出来，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休息，你们就让我在这里吧。”

　　顾准和白露也能理解他的心情，叹了口气，只能答应。

　　手术室外的等待，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漫长和痛苦的事情，煎熬到秦若言恨不得一秒一秒的把时间往过去数，可惜这样的等待，不知道尽头在哪里，才显得更加可怕。

　　做手术的不只顾相昱一个人，手术室外的电子屏时不时滚动，许多手术中的红灯，一个个变成结束的绿灯，让属于顾相昱的那个手术室红色的字体显得更加刺眼，就好像每一缕映在人眼中的灯光，都变成了一把尖利的刀子，一下一下次在人的心口。

　　秦若言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什么时候跟白露攥在一起的，也忘了使了多少力气，一直到手术室里最后一台手术结束后，一位疲惫的护士跟着走出来，他站起来跟人家打听情况时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便赶紧放开白露被自己捏的有些发白的手，一脸歉意的看着顾准夫妇，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白露笑着摇摇头，给了他一个不要紧的眼神，之后才问护士：“第二手术室的病人怎么样了？”

　　“顾相昱？你们是他的家属吗？”

　　秦若言赶紧点了点头：“我们是，他、他怎么样？”

　　护士笑了一下，安慰他们说：“几位不用紧张了，患者体内的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医生做完进一步的清理和缝合后就差不多了，不过手术结束后还得观察，估计还得等几个小时，不要着急。”

　　听了护士这句话，秦若言和顾准夫妇的心里才稍微安生了一点，松了一口气之后，人就像打了一场恶战一样，浑身发软，跌在长椅上起都起不来了。

　　护士们早就见惯了这种情况，只是嘱咐了几句，便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之后的等待就轻松的多了，手术室推出来之后，麻醉还没过，需要在ICU观察一阵子，等到病人意识恢复之后才能出手术室，秦若言当初等过老爷子，所以心里有数， 就没有之前那么慌乱了。

　　后面又过了两个小时，手术室的大门再度打开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几个护士推着顾相昱出来，秦若言当即就冲了上去。

　　“老公，你怎么样？”

　　这半天的时日，是他这辈子最为煎熬的，见到顾相昱没事，秦若言的眼泪再也管不住了，整个人都恨不得扑进顾相昱怀里。

　　只是顾相昱才做了这么大的手术，他当然做不了这么过激的事情，就连说话声，都因为怕吵到顾相昱而轻了又轻。

　　“言言......”

　　秦若言赶紧凑上去握住他冲自己伸过来的手：“我在，我在。”

　　“你......”

　　“我没事，是你救了我，爸妈和爷爷都很好，只是有点担心你。”

　　顾相昱从有意识之后，最为担心的就是这几件事情，如今秦若言都交代了，他也就可以安心了，于是便尽力冲秦若言笑了一下，跟他说：“我也没事，你别担心。”

　　秦若言点了点头，握着他的手跟护士一路去到病房里。

　　顾相昱的助理早就找好了护工，备好了有可能需要的一切在这里等着，看到自家老板没事，他这心里也松了口气。

　　术后不能直接睡着，还得家属陪在旁边观察一个小时，秦若言身体实在太虚弱了，担当不了这个重任，顾相昱也不愿意他太劳累，好在助理周到，早就请人在顾相昱的病床边上又备了一张病床给秦若言。

　　两人便就这么拉着手躺在病床上休息，一点点静待时光缓慢从指缝里淌过。白露和顾准一向都很恩爱，所以对狗粮基本上免疫，但是这会儿看了这对年轻的小夫夫，心里头也感慨万千。

　　“老公，”白露给顾相昱嘴唇上涂了些润唇的蜂蜜水，之后把杯子放在旁边，看着顾准说：“我们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吧？一晃眼竟然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

　　顾准走到老婆跟前。搂住她得肩膀说：“是啊，一晃眼居然这么多年了，不过有句话可不对。”

　　白露用脸蹭了蹭丈夫的胡须，带了些撒娇的仰起脸问他：“哪里不对？”

　　“我们不止年轻的时候这样，老了也一样，露露，不管多久，我对你的心都一如最初。”

　　难得在这把年纪还能听到这样的情话，白露忍不住红了脸，赶紧偷偷看病床上的顾相昱和秦若言有没有睡着。

　　秦若言调整好呼吸，努力装出熟睡的模样，好不让二位尴尬，握着顾相昱的手却在暗中捏得更紧了。

　　不管跟顾相昱多么想爱，他都始终羡慕自己这对公公婆婆的爱情。

　　有多少一见钟情的怦然心动最后被岁月磨平了ji情，但是不管怎么样，他跟顾相昱以后都要像顾准他们一样，老了依然一天甜过一天。

　　在秀恩爱这件事上，就算对手是长辈，秦若言也绝对不会认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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