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喃的这句调侃可真不是空穴来风。

　　虽然随着华-国冰雪事业的逐渐起步,乔喃近些年逐渐的降低了自己出现在屏幕前的次数，但被自家学生带着一路起飞的程成却少不了各种各样活动的露面。

　　程成向来以一副弥勒佛模样笑意盈盈的出现在大众面前。

　　作为花滑队的总教练，甚至连着乔喃比赛之前，央视一连串的中插广告里都有着他的身影。

　　而这极端的间隙也更加突出了程成情绪的异常。

　　双手抱胸,紧皱着眉,满满一副遇见难题的模样,哪怕只是在镜头前出现了几秒，却依旧被眼精的冰迷们捕捉殆尽。

　　并且由此在乔喃技术水平的质疑贴中迅速加塞进了不少自我臆断。

　　不说其他，单单是某位匿名博主借此产生的信誓旦旦的‘程成对乔喃状态十分不满意，想要借冬奥ban掉华-国一大主力并且扶持新队员’的言论就足够的让被强行架到队医面前上药的乔喃当做乐子，笑得整个人都不受控制，

　　然后在医生第三次没找对位置后毫不客气的被程成赏了一个重重的暴栗。

　　“打个封闭躲什么？”乔喃玩手机并没有躲着程成，位于小姑娘身后给她固定位置的教练自然也借着乔喃手机屏幕看到了这一堆了好几页的‘离谱发言’。

　　不过，看到归看到，程成并没有和往常一样立刻否认这样的言论。

　　“离谱归离谱，可你要是再像今天这样不爱护自己身体，”教练停顿了一下，看着对面队医行云流水的一顿让原先放松的小姑娘瞬间皱眉的操作，挑了挑眉，“我可就把下回参赛的名额让给倪安兰了。”

　　“虽然那孩子现在才勉强能完成3A，但比起某些人，可太知道身体是自己本钱这个道理了——”

　　倪安兰是个目前国家队大多数教练看好的新生代小将，尽管年龄距离登上正式的国际舞台还有一定的差距，但作为程成在乔喃劝说之后难得松口收下的新弟子，这个小姑娘的实力可容不得被忽略。

　　十四岁能够较为流畅的完成3A，虽然进度比不上美国俄罗斯这些有着多年完整训练体系的花滑大国，但却已然算是华-国国内的佼佼者。

　　不夸张的说，只要自身条件保持稳定不拉垮，倪安兰在乔喃退役后被捧为下一个明日之星完全指日可待。

　　——而也正是因此，这位甚至都没有来到奥运舞台的运动员名字在程成一个完全被过度解读的表情之后广泛的出现在了论坛内，甚至一度以讹传讹的，被坐实成为了教练目前的心头好。

　　乔喃笑了声。

　　“知道了知道了，”她悄悄转头扫了一眼依旧盯着自己脚踝的教练，难得的撒了回娇，“程叔叔你也知道，这些我心里都有数呢——”

　　程成再怎么说也是从小把乔喃带到大的一员，这小姑娘心里打着些什么心思瞥一眼都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尽管乔喃难得一见的服软让着周围来帮忙的总局工作人员表情多少发生了些松动，但却之前的无数次一样依旧没能渡过自家教练的魔鬼注视。

　　“的确，都挺有数的，”不知为何，乔喃从自家教练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阴阳怪气。

　　“不过就是敢于尝试，屡战屡败一次摔的比一次重，还不遵照医嘱罢了。”

　　“那可的确是，挺有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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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乔喃之前种种罪恶行径让着程成对她完全失去了基本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

　　不过好在，她这次多少还是有些靠谱的。

　　准确的来说，是她自身的免疫系统靠谱了一回。

　　尽管短节目刚结束时脚踝肿的和拳头一样大，但紧赶慢赶的，这水肿终究还是在自由滑的前一天匿去了踪迹。

　　虽然谈不上完好如初，但至少也到了能打个封闭上场的程度。

　　“唉——”

　　程成这几天也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气，看着自家这不省心的早早开始训练的崽子，就是一个恨铁不成钢。

　　以及难以抑制的心疼。

　　“你也是大姑娘了，这些动作对你身体的恢复有多大阻碍你自己也清楚。”

　　“虽然作为国家队的教练，这块金牌的确重要，但作为看着你长大的长辈……”

　　“就算金牌再重要，但凡事还是要以你自己的身体为重。”

　　程成这话在自从乔喃尝试练4A开始就没少在她耳旁叨叨，这么多年下来，乔喃虽然做不到一字不落的把台词背下来，

　　但把大概意思倒背如流是没问题了。

　　乔喃作为华-国花滑的主力军，在索契冬奥后就没少被总局视作种子选手，企图送往世界各地参加比赛及训练。

　　但训练归训练，上层想要培养乔喃的倾向却与小姑娘相悖。

　　一个想要拉高国家队的名气，一个想安安静静的找块地方尝试超越人类极限，再怎么看好人选，谈不拢终究会产生大的矛盾。

　　道不同不相为谋，一向直来直去的乔喃与某些领导在反复摩擦之中并没有达成一致，

　　甚至在乔喃一意孤行做出在进入大学逐渐减少自己商业价值的行为后，大领导毫不客气的将总局的资源全部划分到了女单的另外一位小将身上。

　　钟楚楚，比乔喃小两岁，目前能完成的最难动作是3A+3Lo。

　　尽管钟楚楚与乔喃之间的差距不是短短两年能够追逐而上的，但毋庸置疑，大领导的站队还是不可避免的多少改变了大众对于乔喃的认知与态度。

　　而也正是由此，就算乔喃的名气与技艺国内甚至放在整个世界上依旧保持前排，程成这个被乔喃一路带飞的教练所谓的业内评价却依旧保持不住稳定，一路下滑。

　　毕竟名义上是花滑总教练，但手上带出的学生资源却不如其他教练，

　　要不是后面还有个被乔喃推荐收下的倪安兰，指不定论坛上能传出关于这位教练多少的阴阳怪气。

　　“知道了知道了！”乔喃靠在栏板上，一边拿着毛巾小心翼翼的把自己身上的汗渍吸取一边笑着回复道。

　　“我心里都有数。”

　　“反正年纪也到了，实在不行就退役嘛。”

　　？？？这话题是怎么突然转到退役这件事的？？？

　　原先不过是老生常谈顺口一提的程成听到乔喃这漫不经心的话差点被跳起来。

　　“你刚刚说了什么？”程成皱着眉看向面前这依旧笑嘻嘻的学生，表情不免变得严肃起来，“你再说一次？你想退役了？”

　　乔喃歪了歪头，眨眼。

　　“开玩笑的，”她笑了笑，“我可说了要把教练你送上‘荣耀殿堂’的呢！”

　　不过程成并没有顺着乔喃这个梯子下去。

　　就和他自己说的一样，这位教练向来是以着两个身份来对待这个孩子的。

　　“我并没有反对的意思，”程成停顿了一下，继续道，“相反，你能提退役这两个字，我很高兴。”

　　“虽然华-国目前的确一时半会还离不开你，但乔喃，在作为一个运动员之前，你是一个二十岁刚刚进入社会的青年，一个……”

　　“我明白。”乔喃打断了自家教练的话。

　　她笑了笑，拿起一旁的保温杯，喝了一小口：“这是我的选择。”

　　乔喃之前为宣扬华-国文化的努力可不是白费的，系统的任务进度条在乔喃登上冬奥领奖台后没多久便已然全部结束。

　　在没有系统的束缚之下，她之后的所有行为遵从的都是她的内心。

　　包括但不限于坚持花滑挑战4A，以及在过去的所有比赛中一如既往的坚持的有华-国元素的选曲。

　　为什么他总感觉自家崽子带着股不属于她这年纪的成熟？

　　可恶，乔喃这年纪的孩子不一般都带着股清澈的愚蠢吗？！

　　程成被乔喃的话堵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张了张嘴：“我……”

　　“我去训练了，再去走一遍全程。”

　　小姑娘笑了笑，再度打断了程成的话，转身，向着冰场中央滑行。

　　“明天，可还有场硬仗要打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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