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度假村待了短短两天的时间，杨晔的手机一直在被各种消息轰炸。不知从哪里搞来他联系方式的记者、研究所的同事，还有同样师从曹越华的同门们。

　　有人骂他忘恩负义，一点都不惦念曹老师这些年对他的照顾。有人怪他自私，害得他们一下子从师从大牛的天之骄子变成了被人指指点点的倒霉蛋。

　　所谓师门的情谊本来就是两分真八分假，杨晔在举报曹越华的时候就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所以干脆谁也不回。

　　没了周启祥的压榨，柳苏也不待在研究所里，他现在没有导师，又得准备毕业，所以最近几天都在联系新导师。但Z大物院能带博士生的教授基本都收满人了，能带核物理方向的更是少，只有去年才入职的一位女教授还能收。这是女教授在初中的时候跳过级，还很年轻，刚满三十岁，资历比起其他博导也尚浅，但据说指导学生很用心。

　　柳苏抱着试试的心情联系了她，没想到对方正好也有意要收他，还把同样没了导师的冯嘉嘉和陶故也一起收了。

　　不仅如此，这位女教授脾气还特别好，因为和博士生们年纪相近，聊天也没什么代沟。柳苏问她为什么要收下自己，女教授说，她因为Omega这个性别以前也没少受歧视，多亏遇到了一位好导师才有了今天，所以她想把老师的精神传承下去。

　　和杨晔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柳苏也有些感慨，说：“可能是这几年遇到的倒霉事太多了，没想到现在还能有这样的运气。”

　　杨晔恭喜了他，说：“学长这是苦尽甘来了。”

　　要是不幸的人一直不幸，那这世道也未免太不公平了些。

　　因为证据俱全，曹越华盗用专利的事很快就定案了。由于曹越华这些年靠专利获益不少，涉及的金额十分庞大，不仅要赔偿受害人及家属金钱上的损失，很有可能还要坐牢。谈枫屿专门帮杨晔请了靠谱的律师团队，力求让曹越华蹲得越久越好。

　　周启祥涉及十几起诱奸，牢是坐定了，现在被移回了Z城当地的警所关押，警方还在继续联系曾经的受害人们取证。据柳苏说，周启祥老婆知道他这些年偷偷摸摸干的这些事后，跑到拘留所大闹一场，狱警都差点没拦住她。周启祥被妻子狠狠地踹了一脚，疼得当场就昏过去了。

　　曹越华的事被媒体闹得很大，受理法院承受着巨大的舆论压力，连开庭速度都比平常快了不少。正常来说需要等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次才不到二十天就通知开庭了。审理当天杨晔去法庭的时候，曹越华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头上稀疏的头发几乎全白，下巴上的胡茬也没有理，眼下发青，瞳孔有些浑浊，看起来精神状态非常不好。

　　一下子从天上到地底，这样的落差，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杨晔只在开庭最初看过他一眼，之后便不再把视线投向曹越华。

　　案件审理完毕后，跪在地上啼哭不已的曹越华被法警重新带走，杨晔则和从旁听席起身的谈枫屿一起离开了。

　　曹越华的妻子拉着儿子追出来，哭着拽住杨晔又捶又打：“你把我们家都给毁了！！”

　　儿子连忙拉住她，急得要死：“妈！您还嫌不够丢人吗？！”

　　谈枫屿把杨晔往身后挡，警告面前疯闹的中年女人：“你别太过分啊曹太太，这里是法院！”

　　杨晔拍了下他的肩膀，轻声说：“没事。”

　　而后又向曹太太道：“您知道我父亲是怎么去世的吗？”

　　杨盤去世那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已经在配合知识产权局调查的过程中完全想起来了，包括一些很小的细节。

　　“本来他回家休养了一段时间，精神已经好转了。”杨晔道，“可是曹越华用我爸的专利拿了奖之后还不知足，花钱请了一大堆媒体铺天盖地地报道他的‘伟大事迹’。我爸看电视的时候看到了，第二天人就没了。”

　　“我爸的抑郁症是因为他得的，人也是因为他死的。”杨晔盯着止了哭声的女人，眼底终于露出几分阴鸷来，“是他毁了我的家。”

　　儿子趁着母亲愣住，赶紧把人拉走了，嘴里念叨着：“之后可别再这样了，不然我更没脸见人了！”

　　曹太太用力拍他，带着哭腔骂道：“你还有没有良心了你！你爸都要坐牢了你哭都不哭一声！这么多年白供你在国外吃喝玩乐啊？！”

　　“只是坐牢，又不是死了，我哭什……哎哟！”

　　母子俩拉拉扯扯地走远了。

　　谈枫屿忍不住道：“这俩人真是一言难尽。”

　　“走吧。”杨晔轻轻拉住他的手腕。

　　法院大门口堵了一堆等审判结果的记者，两人从侧门一起离开了。

　　曹越华的案件告一段落，杨晔终于有精力重新筹备画展了。谈枫屿怕他一个人忙不过来，直接给他招了个团队，从头到尾跟着这次的全国巡展。

　　前段时间杨晔在热搜上挂了几天，网友们算是把他扒了个干净，谈枫屿作为他的恋人也跑不脱，之前在某站大火过一阵的鬼屋视频中的AO情侣也被扒出来是他俩。这下微博上热闹了，杨晔的父母都死得冤屈，他本人两度因此上热搜，既是名校博士又是画家，相貌英俊，现在又和知名服装品牌掌门人的儿子绝赞热恋中，如同小说美强惨男主一般的配置令网友着迷不已。

　　谈枫屿看了网友发言就不爽，从土里刨出了已经八百年不用的微博，火速去开了个V标，之前订做的对戒一到就立刻po到微博官宣，并配文：“我的，别惦记。”

　　评论里妖魔鬼怪一堆，仇富的厌O的花痴杨晔的全都来了，谈枫屿一条条地骂回去，打起字来手速飞快，完全没有创作瓶颈。

　　因为以上种种，杨晔的画展在开展前就已经拉足了关注度，连额外买热搜的钱都省了。

　　快深秋时，筹备万全的全国巡展终于开始了。巡展以Z城为起点，巡回八个大城市，最后回到Z城返场才算结束。

　　谈枫屿陪着杨晔全国跑了一圈，从深秋跑到深冬，两个月后才回到Z城。等返场办完，婚礼的筹备也该提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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