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套放在沙发上，手里的包也搁在一边，路哲因为他那句“哥哥”停顿片刻。

　　“小焕，你现在在家吗？”

　　“在家。”

　　“你父母在旁边吗？”

　　对面沉默，路哲调高手机音量，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

　　路哲缓慢地眨了眨眼，就在他要再次检查屏幕的时候，莫焕开口了。

　　“我……爷爷在旁边。”

　　“你爷爷？”

　　又是沉默。

　　“你好，”苍老而的声音有些不清晰，笑呵呵地语气倒是能轻而易举地感受到，“我是小焕的爷爷，就是您上次帮度安找到小焕的吗？”

　　莫忱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标志着通话时长的数字一下一下改变着。

　　莫焕坐在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哥哥逐渐阴沉的脸色。

　　他伸手，想要把手机拿回来，被莫忱抓住手腕。

　　莫焕转转手腕，看到莫忱愈发阴沉的脸色和身后正在和路哲交流的管家，他想起爸爸的满头白发和妈妈脸上的惊恐表情，咬咬牙，直接喊到：“哥哥——我周末可以去找你吗！！”

　　“路哲哥哥！！”

　　莫忱想要捂住他的嘴，却被他狠狠咬了一口，直接出了血。

　　那边管家已经把电话挂了。

　　“……路哲说什么？”

　　“路先生说他这周有空，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莫忱闭了闭眼。

　　莫焕还没有松口，血滴啪嗒啪嗒落在地毯上，氤氲出深色的痕迹。

　　“你满意了？”

　　管家绕到莫焕身后，卡着人的腋下把他提溜过来抱在怀里。

　　莫焕小时候对莫忱还是有一点点依赖性的，因为莫汇云那时候并没有完全被莫忱架空，还是会经常去公司忙事情，偶尔出差，家里只有孟女士看着这两个孩子。

　　而看着莫汇云忙来忙去给自己做嫁衣的莫忱相对来说空闲很多，回家的次数比莫汇云频繁很多，对小时候的莫焕和莫雨来说更为熟悉，三个人相处的也很融洽。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莫汇云和莫忱之间的矛盾让前者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镇定，争吵变成一件十分寻常、不分时间地点就可以发生的事情，虽然大多数都是莫汇云单方面厌恶产生的讥讽和莫忱让人更为恼火的调笑。

　　莫焕在成长过程中也了解到了ABO性别方面的知识，在莫汇云愈发口无遮拦的行为和孟玉琴总是满脸惊恐、前言不搭后语的哭诉中，了解到了莫忱的所作所为。

　　莫雨没有察觉。

　　莫焕看着日益消瘦的母亲和暴躁易怒的父亲，他想做些什么，但是莫忱对他的态度总是冷淡，也不打算缓和关系。

　　直到有一天，他趁佣人更换莫忱房间里的床单，偷偷溜了进去。

　　藏起来并不麻烦，他之前去书房一无所得。等所有人离开，本意是找出一些有利于莫汇云的东西的莫焕，意外发现了一张破旧的照片。

　　是在衣柜里一件发白的校服口袋里找到的，很小，看着像是从什么地方裁下来的，人也有点模糊不清，但还是能看清照片上的少年俊秀的底子。

　　莫焕用手表拍了照，匆匆离开了。

　　他年纪太小，没人可问，余晗和易度安是莫忱那边的，问她们和直接问莫忱没什么区别。

　　莫焕犹豫很久，去找了莫汇云。

　　当天晚上，莫忱和莫汇云又吵了一架。

　　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的时间都要短，莫焕如愿以偿知道了照片里的人的身份，监控也被调了出来。

　　“既然这么排斥我，等回来你们搬出去就可以了，我不会拦着。”

　　这是莫忱原话。

　　莫焕问他凭什么，后者坐在窗前闭上双眼，而管家已经把人拉了出去。

　　后来，他从孟玉琴的口中知道了自己的哥哥对这个名叫路哲的beta的一部分事情。

　　莫忱回来的次数减少，甚至比之前莫汇云忙碌的时候回来的次数还要少。

　　这栋别墅对他来说变成了比旅馆还要陌生的地方，莫焕没有因此高兴，因为他的父亲精神在慢慢变差。

　　和莫忱脱不开干系。

　　他有心想要和莫忱聊天交流，但是总是没有契机，或者说，他没什么资格去和自己的哥哥聊天。

　　孟玉琴每天都活在回忆里，嘴里常常说出一些模糊的字眼，除了管家，似乎没人能听懂她的话。

　　某天，莫焕借助她的手机，查到了路哲的身份。

　　路哲所在的大学和莫焕的学校离得不算远。

　　次日，莫焕放学的时候在混乱的人流中跑了出去，随手打了一辆车，报出目的地。

　　中间等红灯的时候，他看到了照片里的人。

　　后来一切发生的顺理成章。

　　莫焕顺利地得到了路哲的联系方式，易度安也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莫忱。

　　他的手表在离开路哲上车后的瞬间就被收走，那个纸条也没留下。

　　放学的时候接他的人也变多了。

　　莫焕找不到打电话的时机，转而安静了两天，随后用孟玉琴的手机把牢记于心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振铃的时候，莫忱回来了。

　　身边的保镖上楼来抓他，莫焕四处乱窜。

　　慌乱中他跑下了楼，和坐在沙发上的莫忱面对面。

　　还没想好怎么脱身，电话忽然接通。

　　莫焕看着原本淡然的哥哥听到声音后嘴角笑意平复，看向他的时候眼里是更深的漠然。

　　“你哥哥……身体不好，想要那个叫路哲的腺体，却又怕遭报应，”孟玉琴之前这样对莫焕说，“所以就在我和你爸爸身上报复，好像自己就能好过一点。”

　　莫焕神思飘忽，目光再次看向那流着血的手部，总觉得莫忱对路哲的感情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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