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眼泪不断涌出，明明衣服都湿了大半，偏偏怀里的人一声呜咽都没有吐露。

　　封延看她还穿着拖鞋，也没穿袜子，脚后跟已经冻得通红，再哭下去恐怕就要裂了。

　　他和对面的莫忱对视一眼，主动上前道：“这里冷，上去说话吧，嗯？”

　　路哲顺着拍拍路梦的背。

　　“来了还要说点什么，爸妈都睡了，”她声音闷闷的，“去别的地方吧。”

　　莫忱适时出声：“去我那里吧。”

　　封延看他一眼，路梦也从路哲怀里探出头看过去。

　　莫忱笑得无害又礼貌，路哲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偏头轻声说了一句“麻烦了”就让路梦坐进车里。

　　他和莫忱先把东西送到了楼上，才坐进了车里。

　　关上车门前，路哲禁不住朝楼上看了一眼，似乎对上一双注视已久的眼睛，再一看，又消失了。

　　莫家别墅。

　　莫忱之前说过这几天不会来，但是之后说不定，所以以防万一，管家还是提前收拾了别墅——说是收拾也不妥当，只不过换了一些比较喜庆的生活用具，凭添了几分外观上的年味儿而已。

　　但推开门走进来的时候，效果上还是不错的。

　　阿姨还抓紧时间多了几道菜，热气腾腾的，摆在桌子上就好看。

　　路梦那阵劲儿过去了，倒是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她因为父母对哥哥的态度和看法崩溃，但是路哲现在一副淡然的样子，是装的还是真的？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出来吗？那……怎么问出口才不会让气氛尴尬？

　　路梦压下心思，看着坐在一侧的路硕，想着等下先探探口风。

　　路哲随意吃了几口就停了筷子，莫忱看他有点疲倦，就先带着人去了楼上。

　　“坐车坐了这么长时间，现在也到了该睡觉的时间点了，早点睡吧，”莫忱推开其中一间房间的门，“新的衣服就在柜子里，已经准备好了，身上这件先换下来就好。”

　　路哲确实有点困了，这两天都没有睡好觉，一是因为采购东西的身体上的疲倦，二是因为路硕突然跑过来，说出的事情又让他心神倦怠，身心的双重折磨压下来，又被他想要和父母交谈的心理推回去，这样强撑了半天，最后却到了莫忱家里，就骤然放松了。

　　“今天麻烦你了，”他还是说，“本来应该请你吃饭的。”

　　莫忱亲了他一口：“没什么应该不应该，快休息吧。”

　　直到卧室门关上，莫忱还是那一副温和的样子。

　　“……莫先生，我能和你谈谈吗？”

　　路梦正巧看到这一幕，没觉得多温馨，反倒有点怪异感。

　　她等了很久，没看到莫忱动作，只好主动开了口。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的书房在这边，”莫忱举止自然，“请吧。”

　　她跟上去。

　　刚才喝了点酒，和路硕交谈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坐下来就有点晕了。

　　路梦揉了揉太阳穴，还是尽量平静地问：“你和我哥哥是在交往吗？”

　　“不明显吗？”

　　“……”

　　确实明显，饭桌上两人之间的氛围看不出来也就算了，相互夹菜这种事情也能察觉一点。

　　知道这个算是个蠢问题，她接着说：“那……聊之前，我想为我小时候说出的话道个歉，那时候那件事你并不知情，我那样说你是不对的。”

　　停顿片刻，她又说，“虽然是我父母代替我哥哥收了不该收的钱，但是我认为，我也不能为我哥哥多说什么。可我相信在相处过程中你也能知道，我哥哥这个人不错。”

　　“他乐于助人，却也没有乐于助人到愿意伤害自己，更遑论现在他的腺体已经完全消失了，这方面完全帮不上任何忙。”

　　莫忱很快理解她的意思：“你觉得我不是真心喜欢你哥哥的？对小哲有所图？”

　　路梦皱眉，明显不适应自己的哥哥被除了父母之外的人称呼为“小哲”，但还是忍下去了：“暑假回来的时候哥还没说恋爱的事情，你们最多相处半年，感情并不深厚。”

　　看莫忱的态度，路梦以为他在犹豫，继续道：“及时分手的话，我哥应该不会介意，到时候……”

　　“路梦，尽管不知道你的误解从哪儿来，”莫忱打断她，面上的笑像是听到了小辈的胡言乱语，“可我和你哥哥相处的过程中，当然能了解到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哥哥在和我相处的过程中，难道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换句话说，我和你哥哥是互相喜欢的，这点毋庸置疑。”

　　“……”

　　又聊了些别的事情，交谈的时间勉强符合预想中的长度，清醒着走进来，出去的时候，路梦已经有点眩晕了。

　　“聊完了吗？”封延没有喝酒，看人出来就牵住了手，“去睡觉？”

　　“回家里吧，在这睡觉不好——路硕呢？”

　　“小硕不太想回去，准备在这里睡一觉。”

　　管家没有让封延开车，让家里的司机把人送了过去。

　　热热闹闹的开头，平平淡淡的结尾。

　　莫忱在书房里坐了一会儿，又把管家叫过来安排了几件事，就去睡觉了。

　　……

　　路哲醒得比以往早。

　　倒不是睡不着或者失眠，只是因为大早上莫名其妙的来电。

　　“你好？”

　　“啊您好，是路老师吗？”

　　路哲：“……”

　　他知道是谁了，只能认命地坐起身。

　　总有一些学生，需要你帮忙，但总是不太会挑时间。

　　于是在回到家乡的第一天，路哲就被迫提前起床指导学生指导了一个小时。

　　莫忱推门进去就看到他坐在床边，手边还有一杯热水，飘飘荡荡冒着热气。

　　“怎么不多睡会儿？”

　　路哲笑着告诉他今早发生的事。

　　“你这学生……”

　　“有点莽撞，其他都挺好的。”

　　莫忱皱眉，到底没说什么，见人没有睡个回笼觉的打算，就牵着手带人下去吃早餐了。

　　刚刚通话的手机被遗落在床上，等两人出门后显示出一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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