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当天, 外头天还没亮呢，就开始了一阵接一阵的鞭炮响声，还夹杂着烟花的声音, 吵得人愣是睡不着。

　　苏暮春眯着眼直哼唧，腿上一蹬一蹬的，可是烦得很呢, 不能再睡懒觉了。

　　秦烈起得早, 这会儿正拿着衣裳一件一件地给小春往身上套，一边动作一边说道：“小春先睁睁眼, 出去拜节后回来咱们继续睡。”

　　小春虽然脑袋不清明，但还是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的，困得不行还是配合着穿上了衣服，洗漱了一番。

　　他今儿穿的是大红色的衣裳, 衬得小脸瓷白, 外头又披了一件红色大氅, 瞧着漂亮得紧。

　　秦烈今天穿的衣裳也带了些红色，跟这节日倒也应景。

　　俩人一出门就嗅到了浓浓的炮竹味儿，还瞧见了那放烟花的，往天上一打, 声音响得很，花色也很好看。

　　苏暮春仰着脑袋看了好一会儿呢。

　　俩人走到秦夫人和秦大人院子时，那秦家大爷也过来了，俩方人碰了面儿之后, 秦大哥就没个好话。

　　“哎呦, 离得这么近竟还没我们来得早, 可真是孝顺。”

　　“是啊，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懒, 竟也能睡得着。”

　　秦家大爷和夫人两人一人一句，全都是挤兑秦烈家两口子的话。

　　自打他们从丞相府搬出去之后，外头的人便开始看菜下碟了，对他们没有往日那么尊重，甚至有些人还想过来坑一把来着。

　　他们从家里带走的那些个铺面啥的，如今不倒贴钱就够好了。

　　大人在一边说闲话也就算了，另外俩小的也没闲着，他们俩不敢跟秦烈说重话，但对苏暮春倒是敢说重话的。

　　“说不准是婶婶偷懒才耽搁时间的，毕竟傻子可没有我们正常人聪明，估摸着连拜节是什么都不知道。”

　　“谁说不是呢，傻子终究是傻子，可跟那高府的才女差远了。”

　　苏暮春知道他们说自己不聪明呢，小春也不跟他们计较，只往二爷跟前凑，并委屈巴巴地抓着他的手心，小声说道：“二爷，你可知道高府的才女是谁吗？”

　　秦烈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转脸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俩小侄子，没给他们留任何面子，说道：“嘴巴这般不干净，早上可有洗漱，要不我让人带你们去洗一洗？”

　　俩小侄子立马就闭了嘴，转脸就瞧见了苏暮春对他们高傲地抬起了小下巴，瞧着可得意了。

　　俩小孩儿气得不行，但碍于小叔又不敢怎么样，只好吞下了这般话。

　　他们给夫人和姥爷拜过之后，便围在一张大圆桌上吃起了团圆饭。

　　本来一切都很正常，但偏偏有些人总是不说好话，秦家大哥瞧见秦烈给小春夹菜的时候，就开了腔，道：“老二，宠媳妇儿也得有个度，一个大男人给人夹菜算什么样儿，更何况还是个男妾，有必要这般模样吗？还不如趁早娶个女娃娃来的好，这样也能有个孩子传宗接代。”

　　他今儿来这边是带目的的，那高家给了他不少好处，让他来探探秦烈的口风，看他要不要娶一个女娃娃。

　　高家自然也是有自己的目的的，毕竟一个五品官员想往高处走，总得有靠山的，秦烈正好就是这个靠山，若是能攀上他简直和平步青云差不多。

　　毕竟秦烈自己就是锦衣卫的二把手，秦丞相又是个在朝里有话语权的人，这俩人都是狠角色。

　　秦烈没做声，转头从小侄子筷子底下抢走了个鸡腿，放到了苏暮春碗里，方才就瞧见他馋那鸡腿了，正好方才听了不该听的话，他做些不该做的事儿也无妨。

　　被抢走了鸡腿的小侄子傻了眼，连忙又去夹另一个，结果眨眼之间那鸡腿又没了踪影，打眼一看又跑到了小婶婶碗里，一个都没给他留。

　　小侄子哪敢说话啊，只得含泪去吃其他菜了。

　　秦家大哥没听见秦烈说话，还以为自己说的话入了他的心，便继续说道：“就算你再喜欢这男妾，也不能这般任性的，改日大哥带你去高府瞧瞧，那高家小姐模样俊俏着呢。”

　　他的话音刚落下，秦丞相便先开了口，道：“还以为你搬出去会清醒一些，没想到变得更蠢了，也不知道这些年让你读的圣贤书都去了哪儿，蠢货。”

　　秦家大哥的话被堵的死死的，张了张嘴愣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他哪儿敢跟阿爹说啥话呀。

　　他以为自己不说话就能避免挨骂，但秦丞相却没想放过他，继续说道：“你若是有你弟弟半分懂事儿，如今也不会把日子过成这样，过年这般喜庆的日子，老二家小两口都知道不说晦气话，你倒是好，从坐下来开始就说个没完没了，没一点儿规矩。”

　　老大说的那些个上不了台面的话，若非是顾及到这过年的日子，老二早就回嘴把人堵的死死了，让他意外的是老二家那小傻子竟也没生气，倒还是个大度的，最起码比他那没皮没脸的大儿子强得多。

　　他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竟连一个小傻子都比不过，真是废物一个。

　　秦丞相说完话，秦夫人便开了口，道：“老大，你口口声声说小春是男妾，那你可知他如今的身份？”

　　秦家大哥听完阿娘的话后，眼睛瞅着秦烈两口子看，而后说道：“咱们家不会让一个男的做正妻了吧？什么时候的事儿？为何没人跟我说过？”

　　“我们家的事儿，什么时候要与你说了去？”秦夫人厉声说道，“另外太傅家的孙子，怎得就担不起正妻的位子了？今儿我还就做一回主了，让小春坐到正妻的位子上去，过两日还要摆宴席呢，你可要过来瞧瞧？”

　　秦家大哥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惊恐说道：“就没有男子做正妻的道理，你这般行径简直不可理喻。”

　　苏暮春一边啃着鸡腿一边看两方人你争我吵的，不知不觉地竟吃完了一整个鸡腿，又拿起另一个吃了起来，今儿这鸡腿可真香。

　　秦烈在一旁拿着帕子给小春擦了擦嘴巴，果然大哥还是个蠢的，都不用他开口，就被阿爹阿娘收拾了去。

　　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的，特别是当着阿爹阿娘的面儿，更不能乱说话了去。

　　他家小春都懂得的道理，竟还有人不懂，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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