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不管什么时候是个头，知更鸟都看不见了。对我而言，有头还是没头，也没意义了。”

　　风鼻子发酸，匆匆低头揉了下眼睛，森峤因为是奥斯克鲁被欧姆们警惕防备，没跟着过来，在远一些的地方等待。

　　陈宣道：“我的腿也是救治中受的伤，前两年的事了，我们去一处没解放的集中区，那里被奥斯克鲁打压得很厉害，大概是为了报复，死伤了很多欧姆。中途我被一个奥斯克鲁发现，打断了腿，之后就好不了了。”

　　十字架发着愣，跟着回忆起来：“远夏城的那个类狐人，乔乔，你记得吗？我们断了她一条尾巴。”

　　风点头。

　　“她想报复，一直追着我们到处跑，那时候反而是她救了我们，救了陈师父。”十字架道，“知更鸟请她喝酒，后来都喝醉了，那天……不知是哪个地方在放烟花，很美。”

　　风陪着他们，在墓地待了很久，几人聊着往事，时而发怔时而感慨。

　　哭一哭，说一说，十字架的情绪似乎比之前好了许多。陈宣道：“我就怕她闷在心里，迟早出事，说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风叹气，转头看见乔乔不知何时出现，站在森峤身边，两个奥斯克鲁正说着什么。

　　说起来，森峤还给过乔乔一枪，往日恩怨起起伏伏，最终又沉于时光之中，让人唏嘘。

　　夜里，端午给风办了接风宴，不是用星辰的名义。

　　云象送来了牛顿给风的礼物，新的翻译器、一台新的飞船和通行证，里头还夹了一封信。

　　信的大意是欢迎风随时回归星辰，星辰正是用人之际，可以的话，星辰也欢迎森峤——前提是他得伪装成仿真欧姆。

　　风看完信，将裹着的浴袍摘下来，赤，身站在衣柜前选衣服。茉莉给她送来不少衣服，都很有茉莉自己的风格——性感妩媚。

　　风拿起一条红裙，鱼尾造型，后面露了大片的脊背。她比划了一下，丢到床上，又拿起一套胸前有镂空设计的衬衫，衬衫几乎是半透明的。

　　这让她想起了曾几何时，茉莉还是莉塔，住在奥兰多的宠物小洋房里，给她挑选好看的衣服。

　　“你怎么看？”风问坐在床头的森峤。

　　森峤用尾巴将那件红裙卷起来，看了看：“这件还可以，不过颜色太艳了，不适合你。”

　　风无语：“我是说信！！”

　　“我不会加入星辰。”森峤看向穿衣镜里的爱侣，“我是奥斯克鲁，不会帮着欧姆对付自己的同胞。之前我会愿意帮忙，是因为奥斯克鲁被AI算计了，我要阻止的只是AI。”

　　风早就料到会这样：“我也没打算加入。”

　　“情势很乱，你……”森峤皱了皱眉。

　　风道：“老熟人一个个离开，以后估计还叫得上名字的也不多了。”风丢开好几件衣服，终于选到一件正常一点的。

　　她眼里带着复杂情绪，穿上黑色内衣，套上设计的略宽松的夹克，下身是条深色休闲裤。她将黑发散下来，随手拨了拨，整个人在镜子里显得利落又帅气。

　　“路都是自己选的。”风往后退了两步，很满意这一身，“如果我是一个人也许会留下来，但我有你，我只想陪着你。”

　　漂亮马甲线在镜子里一览无余，夹克松垮，显得风单薄娇小许多，双腿却修长而有力量，踩着靴子，仿佛是踩在了森峤的心上。

　　森峤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她，两人的视线在镜子里交汇。

　　风问：“会不会觉得我自私？”

　　森峤笑了：“站在我的角度，恨不得你越自私越好。”

　　风还没说话，森峤的尾巴就顺着小腿一路卷了上来，尾巴尖熟练挑开裤子，探了下去。

　　风的脸瞬间红了，想挣开却被森峤从背后抱了起来。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镜子里的一切，森峤高大的身躯压下来，影子将她完全笼罩。

　　镜子里上演着不可描述，热气仿佛能在镜面上染出一圈湿漉漉的雾气。

　　森峤在风的耳边道：“你要是敢丢下我跑去做危险的事，我就找个地方把你关起来。”

　　“你是我的，听到没有？”

　　“谁都别想让你去做危险的事，你只需要好好陪着我。”

　　意乱情，迷中，风的黑发湿透了，喘着气：“你说，咱们还能活多久？也许会像鲤那样，突然就……”

　　森峤抱紧了她：“无论多久都好，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我不想留下遗憾。”

　　每一天都当最后一天过。

　　每一天都用尽全力拥抱和热爱。

　　晚宴的主角迟到许久才来，大家也不当回事，早就吃吃喝喝起来了。

　　十字架喝醉了，倒在一头呼呼大睡，眼下的青黑愈发浓重。

　　陈宣叹气：“今晚应该可以睡个好觉了，这可怜孩子。”

　　茉莉端着酒杯站在一边，默默无言，云象走过来，他是替牛顿来的，对茉莉道：“头领说帮你物色了几个不错的雄性，如果你愿意……”

　　茉莉一口喝光了酒：“不愿意。”

　　“你的基因很好，检查也没有任何问题，之前不行大概是……年纪不够还有本身情绪不好导致。这种事说不清的，也许现在就……”

　　“我说，我不愿意。”茉莉冷冷看过去。

　　云象推了推破烂的眼镜，不说话了，陈宣在一旁道：“我现在觉得有没有孩子也没那么重要。这么多欧姆，还缺她们一个两个的吗？人生无常，说没就没了，眼前的人和事都守不好，还在乎那些做什么。”

　　陈宣大概是年纪大了，反而越发放得下了。他心疼知更鸟和十字架两个年轻人，哪怕知道她们是一对，也没有嫌弃。

　　他徒弟还跟奥斯克鲁在一起了呢，如此离经叛道，只是雌性和雌性在一起怎么了？正常得很。云象喝了口酒，拉松了领口，淡淡地：“陈老说得对。”

　　风和森峤姗姗来迟，用过饭几人就开始讨论起正事。

　　接风宴当然只是一个缓和的借口，牛顿和端午都想抢人才，也想知道外面的情况。

　　风简单将外头的事说了，还拿出了一路绘制的地图，这很重要。

　　端午眼睛都亮了，风道：“很多地方民风还很保守，也有的地方甚至遵循野蛮的适者生存那一套，你们要有准备。”

　　“新移民也早就开始探查外面了。”端午道，“就算我们不想把事情闹大，总有一天，他们也会攻占其他地方。我们不能再被动了。”

　　新移民的事，风多少也了解了一些。

　　奥斯克鲁的母星早就不存在了，之后还会有接二连三漂浮在太空里的移民来到地球。

　　无论他们在飞船里经过了多少代，还有没有奥斯克鲁的归属感，落地之后原住民和新移民的问题都会爆发。

　　他们得承认一件事——在他们还活着的时候，是无法看到欧姆将奥斯克鲁赶走了。

　　未来会如何他们不知道，他们只能习惯争斗、抢夺资源、同奥斯克鲁没完没了的纠缠下去的人生。

　　“或许有一天，地球也炸了。”茉莉微醺，晃着酒杯，“各位也不用争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交换完信息，风和森峤离席，端午追了上去。

　　森峤挡在风前头，威胁又压迫地看着他。

　　端午隔着森峤，问：“你真的不愿意留下来帮忙吗？为了人类的未来？”

　　“不用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风牵过森峤的大手，笑道，“争来争去，最后都是为了自己，如果连自己都不为，我也不相信什么会为了‘人类’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

　　端午的脸色有些难看。

　　“能帮的我会帮。”风道，“我能绘制地图给你们，也能把路上的所见所闻告诉你们。仅止于此。”

　　端午妥协道：“只告诉我，不要告诉牛顿。”

　　风乐了：“你俩要争什么是你们的事，跟我无关。”

　　森峤已烦了，拉着风就走，端午追了两步，对森峤道：“你甚至不让她拥有自己的孩子，夺走了她作为母亲的权利。”

　　森峤没搭理。

　　风嘎嘎笑个不停，被森峤一把扛起来，她晃着腿，抬手冲脸色铁青的端午挥了挥：“茉莉不选你是对的。保重吧，端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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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个番外是年轻牛顿。-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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