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吗？”男人想了想，然后肯定地道：“没有，我把车借给邻居了，他说他的车坏了，要临时接个亲戚，我就把车借给他了。是不是他开着我的车干啥坏事了！”

　　“别紧张！你的邻居是不是叫仇全名，是永润化工公司的一名律师。对吗？”

　　“对啊！”男人的声音都在发颤，他吞了口唾沫道：“警察同志，他真的开着我的车犯事了？我保证，我绝对不知情啊，我只是好心借车给他呀！”

　　“我们都知道。他把车还给你了吗？”李渝安抚着他的情绪，继续发问。

　　“还了！”

　　“什么时候？”

　　“不知道”，男人的声音有一丝停顿，似乎是在回想，然后又继续道：“我今天早上去车库的时候就发现车已经停好了，钥匙就放在保安亭里，所以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还的车。”

　　“车库里有监控吗？”

　　“有有有”，男人忙不迭应声道：“车库里有监控，而且还是高清的！”

　　“你是他的邻居，大概凌晨时分有没有听到他家里的什么动静？”李渝问。

　　男人摇头，后来可能想起对方也看不见这个动作，忙回应道：“没有听见，仇全名平时不怎么过来住，只有周末才会带着女人过来，我和他是偶然的机会认识的，听说他是律师，正好我自己也有个小加工厂，有时候碰上法律上的问题就正好咨询他，他除了喜欢玩女人，好像为人还挺仗义的。”

　　“好的，情况我们就先了解到这里，那车你最近先不要动，等我们的调查全部结束后你再使用吧！”李渝嘱咐道，男人听了赶紧表态全力配合。

　　周小欧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李渝：“我记得昨晚是不是李海峰是被他的律师保释的，那个律师叫什么？”

　　李渝立刻联系经侦的同事，得到了一个意料中的答案——昨晚保释李海峰的律师正是仇全名。

　　“这下全对上了！”赵刚拍了下手掌，语气里透着一丝小轻松：“仇全名是李海峰的律师，曹德明一定也是知道的，曹德民向李海峰求助，李海峰派出心腹仇全名去接应他，曹德明才会心甘情愿地跟着仇全名走。那现在曹德明还在山海别墅吗？”

　　“一定还在！”周小欧语气很笃定：“毕竟现在是大白天，而且山海别墅好歹是高档社区，刚才罗杰说了，连车库都是高清摄像头，更何况别墅区里面了。曹德明一定还待在那里，但是他一定不会待太久，李海峰对他另有安排，这样太才会安心地等着。”

　　“那咱们现在就走？”李渝问道。

　　周小欧示意陈恕收起这些资料，然后让赵刚联系山海别墅所在的辖区派出所，先一步前往山海别墅去查看下仇全名家是否有人。

　　山海别墅区位于城北新区，是山城市年长之久也是最早开发的一片别墅区，以前别墅区周围全是荒地，随着山城市向城北进军，周围全是鳞次栉比的高档高层建筑，反而衬托的这片别墅区别样的幽静。从视频大队出发，原本路程时长四十分钟，却不曾遇到了大堵车，整整把时长拖长了半个小时，等抵达山海别墅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天色黑得发沉，像是一口倒扣着的锅。派出所的民警已经和保安通过气了，他们顺利地进入了山海别墅区。

　　整个别墅区中端有一长条形小岛延伸至湖心，沿岸天然形成湖湾，景致迥异。地势起伏开阔，遍种香樟、银杏、楠木等名贵树木和珍奇花草。幽雅的自然环境和周边成熟社区的配套，构筑了一种与自然无限接近、极具人文之美、达到至上舒适生活的居住环境。

　　绕过一个湖湾，终于看见了三个穿着藏蓝色制服的民警，周小欧几人下了车，径直走过去，问道：“家里有人吗？”

　　三人中有民警站出来，自称小易，他摇头：“没人在家。我们调取了别墅区的监控摄像头，发现这户人在尽早凌晨五点五十分驶入了小区，直到现在都没有离开。”

　　“车库的视频有吗？”周小欧问。

　　小易将手机滑动了下，递给他：“这里，就这一段，后来视频被遮挡了。”

　　周小欧看着视频，上面显示的时间是6月17日05：55分，一辆黑色的凌志轿车驶入了罗杰的地下车位，仇全杰先下了车，可以看出车内还有一个人，但那人并没有立刻下车。仇全杰抬头看了看，最后从车里拿出几个黑色塑料袋，借用车位里的木头梯子将几个摄像头都给遮上了。直到三十分钟后，才再次被仇全名揭了下来，但车里已经没有人了。说明那个人就是在这半个小时内去了仇全名的家。

　　“仇全名有消息了吗？”周小欧问李渝，在路上他们拨打了仇全名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问了他的同事，一概不知。甚至还联系李海峰，他似乎很惊讶，但也表示不知道他的去向。仇全名没有家人，身边女人也没有固定的。问了一圈，都没有仇全名的消息。没有消息只能说明两种结果，一是故意失联，二是已经出事。

　　“开锁师傅来了吗？”赵刚问民警小易。

　　小易指了指蹲在别墅门前楼梯口抽烟的一个粗壮男人，说：“早就来了，就等着你们。”

　　“行，那就开锁！”周小欧叉着腰，仰头看着天色，越发阴沉的天空上缀着铁板一样的黑云，在黑云的底部，发疯的南风像是长出了一双大手在用力地撕扯着黑云，留下棉絮样的痕迹，透出黑云背后诡异的白色；“要下大雨了啊！”

　　师傅得到了允许，马上把工具拿出来，手法很熟练又快又好地开了锁，也不向警方胡乱打听，开好锁就退到了一边。别墅木门打开，一股子呛人的气味就冲了出来，屋内大部分家具都盖着白布，厚重的窗帘也紧闭着，这套别墅里显然很少有人居住。几人都没有贸然进屋，因为就从门口开始有两串脚印一直蔓延至一处楼梯口，脚印轮廓清晰，显然是不久前才落下的，并没有被灰尘所覆盖。

　　周小欧走在脚印旁边，到了楼梯口，看了看脚印向外的朝向，正是一段向下的楼梯，他问道：“这下面是哪里？”

　　小易也看了眼：“应该是通往车位的楼梯。”

　　周小欧转身再次看了眼那两串前后交叉的脚印，说道：“如果仇全名和曹德明在凌晨五点多进入了这栋别墅，但是为什么又从家里再次下了车库呢？”

　　“我们下去看看？”赵刚伸长脖子看了眼黑黢黢的楼梯。

　　“走，看看”，周小欧走在最前面，整个楼梯反而没有什么呛人的气味，上下通透让凉风也畅通无阻。来到车库，地面上只有两道向外延伸的轮胎印，其余什么也没有。

　　周小欧抬头看了看头顶，没有监控。再次上楼，周小欧直接去物业监控室调取今天早上六点三十分之后从仇全名地库出来的轿车。因为特征明确，监控视频直接锁定了仇全名再次开车离开的时间：早上七点零两分。值得庆幸的是，清晨七点的时候别墅区的路灯还未熄灭，借着这微弱的灯光让周小欧他们第一次看清楚了车窗里那个模糊的人影——正是逃离整整十个小时的曹德明！

　　“赵刚，你立刻联系下交管部门拿到山海别墅附近的交通视频。让视频大队停下刚才的工作，尽快梳理出这辆车的行驶轨迹。”周小欧布置道，“李渝，你将曹德明和曹宇哲的个人信息发至机场、铁路、汽车站，要求他们配合查验，一旦发现这两人先行扣押。李朝阳，你联系技术科，查下仇全名的手机信号最后在什么地方消失；陈恕，把仇全名名下所有银行卡全部纳入监控范围，一旦发生交易，立刻锁定位置。”

　　“周队，你和谁一起呢？”李渝最先安排好，打算去视频大队候着结果，顺口问了一句。

　　周小欧笑了下，那笑有点冷：“我去会会仇全名的老板，李海峰。”

　　“要我陪你吗？”李渝忙问。

　　周小欧已经往别墅外走了，他背对着几人摆了摆手：“不用，我自己去会会。”

　　不过，周小欧并没有如愿见到李海峰，在周小欧去山海别墅的路上，李海峰就已经启程去了省城，他离开的时机倒是值得推敲——正好在自己保释后离开，看起来似乎是在为自己寻找庇护，可何尝不是两兄弟打算抱团对抗警方了。下周就是党代会，在维稳的大环境下，什么事情都会往低调的方向处理，李海峰一定是得到了周海勇的指点，才会启程离开山城，如果找不到曹德明，那等周海勇坐上了高位，再想连根拔起周家兄弟的势力，就真的是艰难万分了！

　　晚上七点钟，赵刚从视频大队传来消息：发现仇全名那辆车的踪迹了！

　　同时，李朝阳从技术科得到结果：仇全名手机关机前最后的信号停留在将江北县！

　　江北县？周小欧猛地一惊：那是通往山城机场的路！曹德明这是要逃离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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