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视了一周杂物间，她微笑：“看你们实在可怜，送你们一套房子。”

　　秦妈妈冷硬地说：“该赔偿的钱你们已经给过了，该赔的罪你们谁都不认。如果你们还有点良心，就该把该惩罚的人抓起来，而不是拿钱拿房子来封我们的口。”

　　穆冉说：“我不是来赔礼道歉的，你也不用指望我良心发现。难道过了这么些年，到现在你还那么天真，还没发现我们穆家人都是没有良心的吗？”

　　秦妈妈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咳了几声才说：“我早就知道你们都是没良心的，他们也就算了，可是秦政、秦政他是为了救你才伤了手，结果需要你作证的时候，你就跑得不见踪影。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人，给点钱就打发，现在又要用房子来收买我们？”

　　穆冉冷笑：“你未免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也把自己说的太清高了点。说是不能收买，可是当年不还是一样拿了钱。”

　　秦妈妈厉声说：“那是因为我重病需要救命。如果不是这样，秦政他根本不会拿你们的脏钱！一分钱都不会要！我们想要的从头到尾只是公道。”

　　“可惜公道这东西，是没有人能给你们的。”穆冉冷冷地说。

　　“我来这里也不是良心发现，只是那天见到了秦政哥，我坐在家里面，他去给我送外卖。阿姨，你猜猜，他看见我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滋味？我猜一定不会太好受吧。”

　　秦妈妈像是从来不认识她一样，死死盯着她，如果眼神能杀人，她现在一定已经死无全尸。

　　“小然，我原本只是怪你不告而别，可是秦政劝我说那时候你还小，还经历了那种事，难免会害怕。原来你也是一样的，你们穆家从根上都是烂的，根本没有一个好人。亏得秦政和我当初对你那么好，你现在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眼里有热热的东西想要涌上来，被穆冉强行了压了下去。

　　她带着居高临下的嘲讽笑意：“你们对我的好我都记得，我们本来可以一直这么好的，只是你们后来太不依不饶，非要把事情闹大我才懒得理你们。只要不涉及我的利益，我也愿意报答你们。你看现在我不就是送温暖了吗，你要感谢那时候对我还不错的自己，不然还有谁能给你们一套房子呢。”

　　说了这些话，秦妈妈情绪也稍微冷静了下来：“你走吧，我不会要你的房子，秦政更不会要。”

　　“他是不会要，但是你一定会收下的。”

　　穆冉笃定地说，她的声音清甜，却带着天真的恶毒。

　　“你已经不是那个清高带着傲气，即使丈夫因为小儿子的病离开，也撑着一口傲气也把大儿子培养的极为出色的那个人了。你生着病，带着痴呆的小儿子，所有的重担都压在秦政的身上。看着他拼尽全力，却也只能蜗居在这种地方，随时都可能被人赶出去，日复一日地过着看不见希望的生活。”

　　她残忍地笑：“阿姨，您的脊梁早就被生活压弯了，你现在嘴上骂我，其实每天每夜都在后悔当初没有跟穆家多要些钱对不对？”

　　秦妈妈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穆冉说的全都是真的，她嘴上骂着，其实心里很庆幸有个穆家人能来。

　　七年前，她恨着所有穆家人，恨不得他们全都去死。

　　这两年却在暗暗祈祷会有一个穆家人忽然出现在她们面前，改变她们生活的窘况。

　　她不是被生活压弯了脊梁，而是被对大儿子的心疼冲破了所有的自尊心。

　　她留意着穆家的消息，直到他们生意越来越大，只恨自己当初只想要公道，不肯多收一些钱。

　　那样的话，她的儿子也不至于现在生活的那么辛苦。

　　穆冉看出她神色松动，也放柔了声音：“医院旁边三室两厅的房子，将来秦政哥结婚了，你和弟弟住在一起，还有一个孩子的房间。”

　　想到秦政结婚生子的画面，秦妈妈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后，她看向穆冉：“这房子，我收下，你还需要我做什么？”

　　穆冉说：“带上你们的户口本和身份证，去签份协议就行。”

　　出租车还在外面等着，三人一起坐上出租车，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到了中介那里，房东已经在等着。

　　不管是房东还是中介小哥，以及其他人，看到穆冉她们三人一起出现时都有一种荒谬感。

　　打扮入时的漂亮女孩，面色蜡黄的女人和她拉着的一脸痴呆的儿子。

　　怎么看都不像是该一起出现的人。

　　穆冉对房东他们笑笑：“我们来了。”

　　协议什么的已经打好，身份证户口本也都由中介小哥去复印。

　　买方卖方沉默坐着，看着手里的协议。

　　卖方是一对小夫妻，因为来得早已经看完。

　　趁着穆冉她们还在看条款，丈夫拉了拉妻子，示意她出去一趟。

　　“靠不靠谱啊，你看那两个人，像是能买得起房子的样子吗？”丈夫有些不放心。

　　妻子比他观察的仔细多了：“反正定金都交了，违约的话咱们就当赚个违约金呗。再说了，那俩不行，也有行的啊。看见她手上那个玫瑰金镶钻的手镯了吗？几十万，比咱们车子还贵。还有衣服也是都是大牌新款的，一般的家庭能养得出这么漂亮的人？”

　　听妻子这么说，丈夫就不说什么了。

　　两人进去时，穆冉她们已经看完了协议。

　　在穆冉的示意下，中介小哥把协议给了秦妈妈，看着她颤颤巍巍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这是一家老牌的中介中心，流程熟悉，相关部门也有熟人。

　　穆冉交了钱，之后由中介小哥带着办了过户手续，缴纳了税费，能走的流程都走完，只等着拿证。

　　这就是秦妈妈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最后把秦妈妈送回去时，天已经黑了。

　　站在出粗车外，秦妈妈几次欲言又止后说：“这事，我是瞒不住秦政的。”

　　穆冉疲倦地说：“随便吧。”

　　接着她拉上车门，让司机把她送回了婚房那里。

　　这一圈忙下来，她才有空看手机。

　　顾央那边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孙莹莹这边倒是十万火急。

　　微信里是一串串的语音炸弹，穆冉懒得听，直接给她打过去：“怎么了？”

　　孙莹莹倒豆子一样数落她：“你这两天干嘛了？不上学也不请假，胆子够肥的，咱们学校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老师已经盯上你了，说是让你叫家长来说明情况，即使这样，如果没有正当的理由也得挂科。挂科重修，你可别二十四了还本科毕不了业啊。”

　　穆冉比别人多上一年，本来就毕业晚，再上一年就真成大学留级生了。

　　她今天很累很累，身心俱疲，闻言呆了呆答了句不着边的话：“莹莹，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你以后结婚还是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知道了吗？”

　　别像她一样，两个人太不对等，学业搞得一塌糊涂。

　　人家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她这边就是惊弓之鸟，自己生活也搞得一团糟。

　　如果不是这么急，她本不必去这样面对秦妈妈的。

　　曾经她在心里偷偷把她当成过妈妈过，因为她对她总是那么好。

　　秦妈妈本质还是一个善良的人，虽然怪她怨她在最关键的时候逃开，也只是说你们穆家人，如果不是她说话太难听，也不会后来说那些话。

　　孙莹莹听得一怔，接着骂了一句：“草，你不是婚姻出现什么问题了吧，坐下来慢慢聊，我好不容易靠上的大树别给我放跑了。”

　　穆冉听得笑了起来：“行吧，我尽量。老师那边，你别担心，我让家里人去说。”

　　这边收线后，她先给穆忠良打了一个电话，先问了问奶奶宴会的事情，接着话题一转说起自己之前贪玩旷了两天的课，让他帮自己去跟学校打个招呼说明一下情况。

　　穆忠良对穆冉的学业没什么要求，也没觉得旷课是多大的事情。

　　但是既然她难得找到他这里来，他就摆起了父亲的架子，象征性地训斥了她几句，交代她要好好好好遵守学校的纪律，不能任性妄为随意旷课。

　　解决了这件事，她才又打开微信给顾央留言。

　　【不知道你在哪里在做什么，但是不妨碍很想很想你。】

　　她最近看文艺片比较多，不再走那种肉麻兮兮的老公长老公短，而是争取以小清新的句子击中对方心灵最柔软的角落。

　　可能这次真的对了路，没过多久顾央回复了过来：

　　【过几天就回去，乖一点，在家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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