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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墨归自己也没想到，这个药效足足持续了三天，最后一天还是他请了医生过来，再加上药效快没了，才停止唐漾过度的索求。

　　医生给唐漾挂好水，站起了身，视线掠过唐漾脖子上那惨不忍睹的吻痕最终忍不住地说道：“其实你第二天就可以带他去医院，连续三天，他底子本身就不好……怎么受得住。”

　　江墨归看了医生一眼，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很客气地说道：“辛苦李医生了。我送你下去吧。”

　　李医生摆了摆手：“不用了。”

　　江墨归也是客套一下，李医生这样说了，他自然不会再送他下去，等李医生走后，江墨归就搬了一把凳子放在了床边，静静地坐着。

　　李医生说得对，唐漾从第二天开始，其实模模糊糊有了自己的意识，并且他不是无时无刻不在索取，他每间隔一段时间就会睡着。如果江墨归愿意，他大可以在唐漾睡着的时候把他抱去医院。

　　可江墨归没这么做。

　　至于为什么……自然是他的私心。

　　江墨归太了解唐漾了，只要唐漾醒来，江墨归装得委屈一点，说一说让唐漾负责的话，给他看看唐漾在他身上留下的伤口，按照唐漾的性格，一定会留下来。虽然这种方法见不得光，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江墨归是稳赚不亏的。

　　他的唐漾是个极其负责又善良的人，正是因为这点，江墨归才有恃无恐的没在可控的时候，带着唐漾去医院。

　　当然除了私心，还有一点，江墨归其实是有点生气的，生气唐漾不辞而别，生气唐漾对别人没有防备心。于是他想让唐漾记住这次教训。让唐漾知道离开自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让唐漾意识到如果他晚来一步，此时此刻躺在他身边的人会是另外一个，至少不会是他爱着的那个人。

　　他需要唐漾深刻记住发生的事。

　　......

　　这几天江墨归都是揉着唐漾睡觉的，可即便唐漾安然无恙地躺在他的怀里，他还是会被噩梦吓醒。

　　梦里，他晚来了一步，唐漾没有在酒吧。等他千辛万苦找到他的时候，等来的却是残破，不正常的唐漾。每次一到这里，他的梦境就会结束，然后会突然惊醒过来，要缓好久才能从那个可怕的梦里清醒过来，然后下意识地抱紧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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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漾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他迷茫地睁开眼睛，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分辩现在是什么时间点，他整个人放空般地盯着天花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下一瞬间，脸色突兀的一变，一些回忆走马观花地从他脑海一一闪过。

　　所有的情动，所有的情不自禁，所有的脸红心跳在这一秒全部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他呆愣在原地，连同身上的疼痛都被忽略了，他着急地坐起身，却因为身体的不适，一下子冒出来冷汗，他颤巍巍地掀开被子，又撩开自己的衣服，身上的印记鲜艳宛如雪中的红梅，扎眼地在他皮肤上一寸一寸地盛开着。

　　唐漾知道这是什么。

　　就在这时门被打开，江墨归领着医生走了进来，唐漾几乎刹那间盖上了被子，一张脸红得不像话，江墨归看到唐漾微微一顿，随后上前小心地询问道：“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唐漾只露着一双眼睛，见到江墨归走过来，视线早就到了别处，他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看到江墨归的那一刻，很多不清晰的画面，逐渐明朗起来，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甚至于每一个表情，都无比明了地从大脑中主动冒了出来。

　　两个人安静得没了下文，李医生默默无闻地检查了一下唐漾的身体的各种指标，然后在江墨归的眼神暗示下，一同走出了门外。

　　“有些东西需要化验，不过看他样子应该是好得差不多了。”李医生说道。

　　江墨归点了点头：“那等化验结果出来，给我打个电话。”

　　李医生嗯了一声，随后嘱咐道：“不能再发生性关系了。”

　　江墨归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下，然后把李医生送出了门，再度折回房间里的时候，唐漾已经坐起来了，一个在床上，一个在门外，两个人无言地看了几秒，窗户外白鸟惊飞，飞过枝叶的空隙，在墙上掠过一道模糊的影子。

　　到底还是江墨归先开的口，第一句话便是，对不起。

　　唐漾床上，过了良久才问道：“你指的那件事？”

　　莫名其妙地离开，还是假装是别人接近我。

　　江墨归想离唐漾近一点，可最终只是轻微的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脚步，停止在门口：“所有。”

　　唐漾缓缓垂下眼帘，盯着地板上晃动的影子，又问道：“江墨归我想问问你，在你看到我因为爱上像‘江墨归’的‘江离’倍感愧疚时，你是什么感觉？在你听到我讲过去的事情时，你是什么感觉？在你说我不该做直播这份工作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在知道小时候成绩优越的我，又在现在，看到我没法完成梦想时，你是什么感觉？”

　　江墨归知道唐漾会质问很多东西，只是他没想到他第一个质问的不是他们发生的关系，而是过去的种种，身为江墨归，身为江离的种种。

　　江墨归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回答。时间混着光线的变化缓慢不自知地流逝着，过了好几分钟，江墨归才说道：“我只是很心疼你。也很愧疚。”

　　“愧疚？”唐漾抬起头，眼皮一点点地掀了开来，“所以你是来赎罪的？来让自己心里好过点？”

　　“不是的。”江墨归焦急地反驳道，“不是的，唐漾。”

　　“那是什么？”

　　“我是真的喜欢你。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早在小时候就喜欢你了。”随着江墨归的话，唐漾藏在被子里的手一点点被拽紧，他很想控制自己的心跳，却在江墨归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无法抑制地乱了。

　　“唐漾我不想再骗你了。”江墨归终于鼓起勇气走到了唐漾的身边，他特别小心地坐在了床沿上，“那个吻……”

　　“我是醒着的。”

　　唐漾握紧的手突然一松，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他其实听得清楚，却还是下意识地问道；“什么？”

　　醒着的？

　　什么叫醒着的？

　　如果是小时候江墨归说出这样的话，唐漾会很开心，可现在……

　　“什么叫醒着的？”唐漾的情绪比江墨归想象中的还要激动，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你之前为什么不说？你知不知道，我因为那个偷来的吻有多害怕。害怕你讨厌我，害怕你因为我的行为而疏远我。在联系不到你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在害怕，害怕失去你，害怕我这个莽撞的行为导致你不再愿意和我做朋友。”

　　“你现在告诉我，你是醒着的？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在我打通电话的时候就告诉我。没准……没准我就不会……”唐漾没有说下去，他死死地咬着唇，眼泪在眼眶了打着转。

　　没准，我就有勇气去找你。

　　没准我就有勇气面对那些恶语相向。

　　没准这几年我就不会活在深深的内疚中。

　　“对不起，唐漾，对不起。”

　　是啊，如果在唐漾那个吻下来的时候，他就睁开眼睛，或者回应唐漾，可能就会改变很多。

　　当时他是抱着什么心态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太久远了，十年啊，江墨归回想，居然想不起来了当时自己的想法。

　　“对不起，我是想说的，我想告诉你的，只是后来发生太多事情了，很多事都来不及，来不及说出喜欢你，来不及，来见你，来不及找到你。”江墨归的指尖在颤抖。

　　“那个平安夜，我原本是可以出来的唐漾，我是可以出来的，但是江述，我没办法，我逃不出来。我被强制送出国，我有想着来找你，可是江述派人跟着我，我无时无刻不活在他的监视下，我怕他对你不利，所以……”江墨归痛苦地说道。

　　唐漾深吸了一口气：“好，以前的事我不怪你，我们都还太小，很多事情都无法去做到。那之后呢，你回国之后呢？你有那么多机会告诉我你是谁？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骗我？”打转的眼泪终究是流了下来。

　　唐漾无法理解，你既然会回来了，既然知道我对你的感情，知道“江墨归”这三个对我的重要性，为什么瞒着不和我说，不告诉我，你就是他。

　　江墨归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唐漾，心狠狠地纠成了一团，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我害怕，唐漾，我害怕，我也是会害怕的。我怕你不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不原谅我没来平安夜见你，我怕你知道我是谁后，会让我离开你。我能确定你的喜欢，但是我无法确定你是否会原谅我。尤其是在我知道平安夜阿姨……我更加不敢……”

　　唐漾：“所以你选择什么都不说，把我蒙在鼓里。”

　　“我……”江墨归哑口无言，最后兜兜转转，还是说了对不起、

　　唐漾闭了闭眼睛，像是在缓解自己内心惊涛骇浪的情绪；“我妈的事和你没有关系。她的病已经很严重了，不是平安夜，也会在别的时间，你不用为了这件事而感到抱歉。”唐漾说完这句话沉默了很久。

　　阳光已经变得有些炙热。当光线摇晃着落在床上时，江墨归看到唐漾的嘴唇轻轻一动，长叹出一口气。

　　他说道：“江墨归，这三天的事，我们都忘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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