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

　　“这里是远燕山庄。”

　　闻远宁沉默了一下, 似乎在思考这是哪里。

　　“度假？”

　　“嗯。”虞轻轻目光看向前方，不让他看出脸上的破绽，“……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你的工作？没有行程了吗？”

　　虞轻轻摇头：“不用, 我们不用管这些。”

　　闻远宁好像察觉出来什么，他一贯的安静加上虞轻轻心事重重的沉默, 让气氛和以前任何一个时候都不同。

　　再次回到这间宽敞的私人住所, 季节不同, 花园里的鲜花换了另外几种, 不变的是同样生机勃勃，看出来有被精心打理过。

　　将行李放到客厅，虞轻轻已经调整了状态, 拉着闻远宁在沙发上坐下, 兴致勃勃拿着远燕山庄的景点规划，“远宁, 我们有很多时间，接下来我们把这里都玩个遍好吗？”

　　闻远宁不语, 虞轻轻问他的话也不曾回答，他眉心微皱，思索之色凝重。

　　虞轻轻慢慢收起笑容，放下手里的地图：“怎么了, 你不喜欢吗？”

　　闻远宁看着她，开门见山：“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虞轻轻沉默了一下, 远宁不会无的放矢, 她要骗也骗不过他：“你都知道什么？”

　　“他很不稳定。”

　　闻远宁每说一句话就让虞轻轻心惊一分，“前一段时间我不是没有出现过。”

　　虞轻轻深深吸了一口气：“你……你出现过, 你也不肯给我打一个电话吗？”

　　闻远宁摇头：“时间太短了。每次我醒来, 可能只有一天, 可能只有几个小时。”

　　“他……受了很大的刺激。”

　　“怎么会这样？”虞轻轻紧张攥紧了衣摆，抬头再次看闻远宁，“也就是说你这次出现，也可能只有几个小时？”

　　“我不知道。”闻远宁说，“时间很短，我就没有离开，所以在那几天，我看到了一些东西。”

　　虞轻轻心里一紧：“你看到了什么？”

　　闻远宁和她对视一眼，似有千言万语。

　　虞轻轻心中最不妙的推测成为现实。

　　“你……你知道那个治疗方案，是吗？”面对他平静的脸色，虞轻轻颓然道：“你不能接受那个治疗，那个方案的后果……”

　　“为什么不呢？”

　　闻远宁的声音没有任何惊讶：“挺好的。”

　　虞轻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远宁，如果你再也没有感觉，你再也不存在，你也见不到我，你觉得这样好吗？”

　　虞轻轻转过头去，眼泪因为这一句话崩溃决堤，闻远宁抬起手指拭去了她的眼泪，“别哭。”

　　“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这是必然，没有什么不好接受的。”

　　虞轻轻嘴巴张了又合，一时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有时候她好恨他，恨他这样不争不抢，恨他就这么平静接受，恨他就这么放弃自己。

　　“那我呢？”虞轻轻甩掉闻远宁的手，“我呢？你要是不在了，是不是以后我们经历的所有事情，就只剩下我一个人知道？你忍心吗，我就那么不重要吗？”

　　闻远宁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给出的答案却是石破天惊：“也不一定，说不定他会知道呢？”

　　虞轻轻和闻远宁所讨论的他，只会指闻远渡。

　　闻远渡会知道？闻远渡会知道什么？

　　虞轻轻震惊地看着闻远宁，在她开口之前，闻远宁又说：“这段时间我还知道另一件事，他喜欢你。”

　　说出这句话时，闻远宁的表情没有恼怒，没有生气，没有不甘：“是啊，我喜欢你，他也喜欢你，这有什么意外的呢。”

　　“远宁……”虞轻轻心里酸涩得厉害。

　　他却道：“对于我来说，他喜欢你，真好。”

　　“什么？”虞轻轻心里怦怦跳，她听不懂闻远宁的话。

　　“你在说什么！”

　　闻远宁没有解答她的问题，继续说：“轻轻，我的离开无足轻重，总会有什么留下，他会可能有我的一部分记忆，融合也是治疗结果之一。”

　　“或许他会知道，又或许他不会知道，但不管怎么样，未来不会只有你一个人。以后他会陪着你，我很放心。”

　　虞轻轻要疯了：“你和他，这一样吗！”

　　“这不一样吗？”闻远宁反问，“如你所说，我们是一个人，不管是我还是他，我陪着你和他陪着你，有什么区别吗？”

　　“……”

　　虞轻轻如鲠在喉，她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悖论。

　　明明她在安慰闻远渡时，说远宁是他，不是他的哥哥，他们是一个人；可在远宁说，他不在之后远渡会陪她，虞轻轻又觉得他们不完全是一个人。

　　他们是两个都需要存在的人。

　　我是谁？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这是众说纷纭的千古难题。

　　虞轻轻意识到了自己的矛盾，她肩膀颤抖，把脸庞埋入掌心，“……我不懂……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不要再想了。”闻远宁把外套披在虞轻轻的肩膀上，“去休息吧，你今天很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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