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渺眼瞳发颤, 喉间缩紧，干涩得要咽下唾沫润后才能说的出话。

　　“周雪燃......”许清渺轻轻唤他，攥着他衣袖的手死死不放, 生怕一松手他就消失不见了。

　　周雪燃侧过脸，轻轻扯出衣袖, 再多一刻, 他可能又会留下她。

　　“我再陪你。很多个四年。”清泠的声音坚定毅然。

　　周雪燃应声看向许清渺, 微微一怔。

　　这次换许清渺道, “别离开我。”

　　许清渺解下腰间的平安符，缓缓递到他面前，摊开的掌心里, 躺着一块小小的木牌。

　　“我希望你可以平安, 希望你可以一直陪着我。以前是我做的不好，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许清渺垂首小声道。

　　她不是一个容易真心服软的人。

　　如果是以失去周雪燃为代价, 许清渺释怀了，在他面前, 多狼狈都有过。周雪燃和她低过很多次头，这一次，她来低头。

　　但许清渺不知道周雪燃会不会像她一样心狠拒绝。

　　她低着头，不敢抬头看, 像做错事的小姑娘。

　　许清渺等待着，时间变得煎熬起来。

　　“好。”他的声音如清风过溪, 掌心传来轻痒的触感, 是周雪燃拾起了那块平安符。

　　许清渺抬头，四目相对, 水眸莹莹。

　　“你是真心的吗？”周雪燃问。

　　“自然！”

　　许清渺踮足, 拉下周雪燃的肩膀, 略微着急地去吻他的唇角。

　　虚空许久的心脏被慢慢填满，这几日周雪燃未归，许清渺一直牵挂着他，从所未有的担心着他的生死。

　　她甚至想到他可能死了，眼泪止不住地流。

　　兄长来说要带她离开，许清渺生出不愿意离开的心绪，她想每日都见到周雪燃。

　　他们纠缠许久，这四年，许清渺的大多心思皆是用在了周雪燃身上。许清渺想到若是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后半生都变得索然无味、不知所措起来。

　　不知不觉间，周雪燃好像已经在她心里了。

　　她离不开他了。

　　周雪燃微微俯身，稳稳扶住她重心摇晃的腰肢，加深了唇上的动作，或轻或重地含吻。

　　一吻毕。

　　许清渺同周雪燃解释了养心殿走水死遁并非是她的本意，回皇宫起她没想过要再离开，“待会兄长要来，我会与兄长再度说明你我的事。”

　　许清渺顿了顿，接着道，“兄长手上有禁军令，我会叫他助你。魏公子的事......”

　　“靖琦不会有事的。”周雪燃安抚道。

　　二人的眼眸皆是清白明晰，他们再次提起魏靖琦时光明磊落，使得许清渺有着万里晴空的释然。

　　许清渺点点头，她信赖周雪燃，他说什么，她都会信。

　　只要周雪燃在身边，许清渺即可无比安心，彷佛和他在一起，似乎死也不可怕了。

　　“倘若你失败了，我会给你殉情。”许清渺目光笃定不渝。

　　周雪燃轻轻一笑，而后认真道，“不会的。渺渺，不要离开此处，附近有我的人，他们会护你。如果我死了，他们会送你离开。”

　　话音未落，许清渺飞快堵住他的唇，稍稍用力咬了一口柔软的唇瓣，不高兴地低声急道，“闭嘴！”

　　许清渺把脸靠在周雪燃的胸膛，聆听他心口处强有力的强有力的跳动，小声呢喃。“你不会有事的。”

　　傍晚的云霞辉映在皇城，给雕楼繁华的上京镀上一层如梦似幻的朦胧。

　　晚霞下的白雪如云。

　　周雪燃离开不久后，许钧默回来了。

　　许清渺一直守在院中等着兄长，等许钧默来了，快步迎上去。“兄长。”

　　“清渺。”许钧默面色担忧。

　　“怎么了？”

　　“为兄刚从皇宫回来。”许钧默轻叹一声，不忍道，“我去过天牢了，四公主她在天牢过得不好。我才知道，周殷岚抓魏公子是为了逼迫魏言训杀了皇室其他皇子公主。”

　　“什么？周殷岚简直不是人！”许清渺与四公主周韶仪有些交集，听闻她出了事，不免也跟着忧虑。

　　“周殷岚这样生性残暴多疑的人做了皇帝，往后受苦受难的是全天下的百姓。兄长忍心看百姓们受罪吗？”许清渺问道。

　　许钧默抿唇，面色沉重，“自然见不得，可生在乱世，有太多心有余而力不足。”

　　“兄长手上有禁军令，不妨助周雪燃吧。”

　　“他来过了？”许钧默问。

　　许清渺不躲避，承认，“他来过了。”

　　“也是他叫你这么与兄长说的？”许钧默又问。果不其然，提到周雪燃，许钧默很是厌恶。

　　“是我自己想说的。我心里有他。我......不想离开。”许清渺说话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她知道兄长为了他们能离开上京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如今的一切机会都是兄长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

　　若是让兄长留在上京，帮助周雪燃，极有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许清渺是最不希望兄长出事，也是最不希望周雪燃出事的。

　　他们对她而言，都是很重要的人。

　　以往，许清渺一心只有兄长，做的所有只是希望兄长可以过得好。而现在，多了一个周雪燃，对面周雪燃，许清渺一刻也不愿意与他分离。

　　她似乎明白了周雪燃以往对她的情感，她可以共情到，因为许清渺对周雪燃也有了一样的情感。

　　他们大抵算是相爱的。

　　既然相爱，那就不能拆散，更不该背离。

　　“兄长有所不知，兄长这些年在军中的职务，都是我要周雪燃为兄长谋来的。兄长在朝野和军营里的庇护，都是周雪燃给的。从前我做这些，是想兄长过得好，现下，我也想周雪燃过得好。”许清渺与兄长坦诚相待，“我离不开周雪燃了，也不想离开他。若是他出了什么事，妹妹......怕是也很难再在这个世上活下去了......”

　　许清渺说到最后，情不自禁哽咽，双眸泛红。

　　死亡对他们来说并不遥远，反倒是在一起活下去成了难事。

　　以前那么多次和死亡擦肩而过都活了下去，这一次，应该也可以吧......

　　许清渺祈佑，她想和周雪燃活下去，她想和他在一起。

　　良久的静默。

　　空中忽而散落飘雪，小而密集，无声无息地落地，没有声势浩大的喧嚣，却也静悄悄地震撼着。

　　许钧默垂下的头抬起，开口打破宁和，“好。”

　　他早该料到的，以自己的天资在军中怎么可能会受到提拔，原来这一切都是妹妹换来的。

　　妹妹说，她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希望他可以幸福。许钧默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他做的所有事情也是为了妹妹可以幸福。

　　他们兄妹在太傅府受尽许家族人冷眼，许钧默出人头地就是为了妹妹。如今妹妹竟然和他说，周雪燃如果出了事，她便活不成了。

　　许钧默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妹妹难过，他自始至终做的这些，不就是为了妹妹能够过得好吗。

　　“兄长答应你，会去助周雪燃。”许钧默袖中握拳的手指松开，抬手拂去妹妹眼角的湿润，像小时候挡在受欺负的妹妹面前一样。“我们是世上最亲近的人，兄长怎么会不答应你呢？”

　　许清渺眼眸动容。“周雪燃做了皇帝，魏靖琦和皇族的其他皇子公主大应该就有救了，还有天下的百姓都有救了。”

　　“周雪燃做了皇帝，应该是会比周殷岚好。毕竟他是妹妹看上的人，兄长相信妹妹看上的人不会差。清渺，你做什么决定，兄长都会站在你这一边。”许钧默笑着哄道，“不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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