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媳妇看我了”高衍继续向他得瑟道

　　甘贺青见他这副样子像极了自己当初去他院里向他得瑟的时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贾仲在一旁默默吃着饺子，毕竟自己一会还要护着这两个人分别去见心上人。

　　整顿饭蒋柯凝也没少偷偷往那边看，与之前的贺寿宴上差不多，倒是蒋楼棉和魏声见她一直往那边看后，时不时的就与她说话，打断了她的视线。

　　饭后众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蒋柯凝吹灭了蜡烛就着月光坐在床上摆弄着腰间的玉佩，自己的心想要去找他，但双腿却不让自己起身。

　　甘贺青翻窗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散着发穿着绛红色的长袄，坐在床上手中拿着送给她的玉佩，正直直的盯着自己，“你，你知道我来了啊...”

　　蒋柯凝原本还在犹豫，但听到了声响，原本都要起身拔剑了，却发现那声响有些熟悉，“啊？我听到了你的声音”

　　甘贺青倒是忘了她会发现自己，“哦”了一声后转过身将窗户再次关上没有再上前一步。

　　谁都没有再说话，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你...”

　　“我...”

　　二人同时开口，蒋柯凝说道“你先说吧”

　　“我见你屋子是黑的，还以为你睡了”

　　“没，还早”

　　甘贺青点了点头，“你说吧”

　　“我想说的就是你来了啊...”

　　“答应了的过年来找你”甘贺青看着眼前那人，上次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话还是在没开战之前。

　　蒋柯凝同样也是看着他，半响轻声问道“你要不要去看看罗然？”

　　“可以么？”

　　“走吧”

　　蒋柯凝给他找了身小兵的衣服，又将头盔戴上，带着今晚煮好厨房里还剩下的饺子与他骑上马出了城。

　　甘贺青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红色的长袍和黑色的长发时不时会被风吹到自己面前来，想要伸手抓住但最终还是握紧了缰绳。

　　甘贺青没想到罗然的墓会在紫薇城外，在还有几步就到了的地方停了下来。

　　蒋柯凝感觉到身后的人停住了，转头问道“怎么了？”

　　“他会怪我么？”

　　“难道不是甘青做的么？”

　　“但是甘青是我的兄长”

　　“小罗然还是能分得清你和甘青吧”

　　甘贺青想了一会后小幅度的点了下头，下了马，伸手将她手里的食盒拿过来走了过去。

　　蒋柯凝在他身后看着他跪在墓前将食盒放好，又将里面的饺子取出来，也没说话就那么跪着。

　　“不必如此，他不会怪你”

　　“但却是因为资阳国害得他”

　　蒋柯凝走上前同他一起跪着，甘贺青转头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是我带他来的，是我明知道他武艺不精又刚打了一晚上后还允许他一同与我去追你们，是我着急去找师父而让他落了单，是我没护好他。”

　　甘贺青想要宽慰她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蒋柯凝又从食盒的最底层取出一壶酒，先打开倒了些洒在地上，自己接着喝了一口，喝完又将酒瓶递给甘贺青。

　　甘贺青接过酒也喝了一口，这寒冬的夜晚因为有酒让身体都在冷风中回了温。

　　蒋柯凝再次抢来喝了好几口后，这才问道“有没有受伤？”

　　“皮外伤不碍事”

　　“马上要最后一战了，他们必定要在此战下死手，你自己注意一点”

　　“知道了”

　　说完这些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蒋柯凝也就没再说话。

　　此时紫薇城的烟花突然响了起来，各式花样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夜晚的天空被瞬间照亮，同时也让甘贺青看清楚了身边人与自己一样的姿势，都是一起看着天上的烟花。

　　“这是我们第三次一起看烟花”

　　“是”

　　蒋柯凝看着满眼的烟花想起之前的两次，仿佛一切就在昨日，那般美好，但又那般脆弱“第一次是我坦白我对你的情谊之后，我记得那时我们身边有太多行人在我们身边走过，只有我们停在桥上，我对你说你是我的了，那时我以为我们还会在一起看过无数次，第二次是你离开前的前一晚，当时我喝醉了在步辇上被吵醒，我虽心里舍不得你但却在自我安慰，觉得只要我挺过这段时间我们还会有以后，还会有无数场的烟花会看，可世事就是这般难料，第三次我们竟在罗然的墓前一起看。”

　　会有第四次么？

　　不会了吧。

　　这一场烟花很快就完事了，甘贺青感受到有风吹来，起身将蒋柯凝拉了起来，“回去吧，天气凉风大，再冻着你会肚子疼的”

　　“没事”

　　甘贺青盯着她看了半天，瘦了，瘦了很多。

　　蒋柯凝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但依旧是低着头闷闷的问道“怎么？”

　　甘贺青沉默了一会，才从怀里取出生辰当天她还给自己的发簪，“这发簪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么？”

　　“不知道了”当时给他的时候是下定了决心，但现在看到了他一切都动摇了起来。

　　“那我现在再把这个给你，你愿意要么？”

　　现在我再次把我的心摆在你面前，你还愿意接受么？

　　这时下一场烟花突然升起，再一次照亮了天空。

　　象征美好的烟花在头顶一个一个绽放，其声音大的仿佛已经听不清自己的心跳了。蒋柯凝看着他手里的发簪，风吹过他手都被冻红了，自己眼里的眼泪也突然被吹干了，一阵风吹过自己下意识就要往前站站想要他替自己挡住风，但刚要迈出脚步就又收了回来，最终是慢慢动了动自己的胳膊，在将要拿起发簪停住了。

　　“罗然是死在甘青手上的”

　　“对不起”

　　“我的老师，吕征将军是死在于宏手上的”

　　“...对不起...”

　　蒋柯凝听着他的道歉，一时恍惚明白了但却依旧不明白“可是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呢？就因为你与他们都是资阳国的人么？可是，”蒋柯凝抬起头在看到他的面孔时眼泪就流了下来，“可是我还是会不自觉的将你放在与他们一个阵营里面，我会不自觉的认为这是我与你之间跨不过去的鸿沟，甘贺青你明白么？”

　　这时一个极大的烟花被点然，一瞬间黑夜竟像是白天一样。

　　甘贺青看着眼前的人，看着眼前哭红了眼的心上人，自己也跟着红了眼眶，又怎会不明白，每次战胜后统计伤亡的时候自己也曾面临过这个问题，不自觉的就会想到这些人中是不是有她亲手送走的，是不是与她之间真的跨不过去了。

　　“我们若一点都不看重身上的担子一定会不顾及这些继续相守，但我们都不是这样的人，你我身后都站着几十万的士兵，都有着一个国家，我们不能不管，不能不顾，做不到去年不顾一切的在一起啦...”

　　“所以...”甘贺青轻声问道

　　“所以，甘贺青你收回去吧，我们冲动过一次就够了...”蒋柯凝顿了顿，下定决心的说道“你我虽拜了天地但往后你若娶妻生子，我绝不干涉。”

　　第二场的烟花结束，久久都没有等来下一场，此时四周安静极了，安静到连风吹过的声音都能听见。

　　甘贺青将手中的发簪一点一点收回，放在手中紧紧的握住，眼中的泪在话说出口的那一瞬就流了下来。

　　“往后你若嫁与他人，我绝不干涉。”

　　声音并不大，但却有力量极了，这话仿佛有几十斤重，一下子就彻底将二人的缘分斩尽。

　　蒋柯凝一直低着头握紧拳头，忍住了才没让自己哭出声。

　　“好。”

　　回去的路上甘贺青依旧看着她的背影，看着眼前这明媚如光的心上人，是自己从九岁那年就放在心尖上的人，自己念了她十五年才换得四个月的相守，心心念念十五年的人怎么可能会甘心只与她相伴四个月呢？

　　但，现在不甘心又怎么样呢，自己跨不过去那道鸿沟，她亦如此...

　　所以，我祈祷她今后不要再心里有了人，那人再离开了，因为我不想再让她难过了。

　　只愿她以后能够与心上人共白头，度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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