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天空中的云被风聚在一起, 堆积在这座土地的上方, 好像压在徐浠顺的身上一般, 让她呼吸沉重。身旁的丫鬟替她整理好刚才因为踉跄而微乱的外衫, 在一旁嘟囔着：“这锦大公子也太无礼了, 撞到您也不知致歉。”

    徐浠顺轻叹一口气，拉了拉身上的披风，看着这靖王府里里外外挂着的红灯笼和屋檐下的红铃铛, 想着眼瞅着就要过新年了，不日又将下一场大雪了。

    “徐姑娘留步。”她还没走到靖王府门口, 身后便被男子叫住脚步。

    回首瞧来，那个公子赫然然立在身后，英俊的面容带着些许风尘, 显然是一路奔来。那急促的呼吸，好似一股热风，在这寒冬凌冽之中臊的她脸颊微红。前者拱手作揖：“方才撞到姑娘未曾致歉，还请徐姑娘见谅。”

    “哪里哪里，也是我未曾注意。”徐浠顺受宠若惊, 素手从斗篷里伸出，掐在腰间行了深礼。

    锦天佑涟涟双眸, 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方才长姐说徐姑娘爱品果茶, 在下刚得皇后娘娘所赐的新品百果茶，能否请徐姑娘赏光共品？”

    这是他们二人第二次相见，却如此盛情邀请，徐浠顺那里能不同意呢？

    两人在靖王府找了一个略偏僻的小亭坐下, 徐浠顺看到八角桌上摆放着整整齐齐二人分的茶盘和盆景，她心下有些发苦，想来这锦大公子知晓自己会应约，便早早让人准备了起来。她竟这般不知廉耻，上赶着私交外男悖逆父母教导。

    正午刚过，簇簇的冬风扶在亭台之中，眼前的少年穿着一袭海水蓝团锦袍，黑发被一只绿如意簪冠挽起，目光中似有思虑万千，手中捏着的茶杯在茶具之间拨动，洗茶、蒸茶、沁茶，动作娴熟的好似那双手不是握剑的一般轻柔。

    徐浠顺便坐立在他对面，静静的等待着，在那茶盘之中水流的倒影下，看着他眉清目秀的五官。

    良久，锦天佑给她倒了一杯满绿的茶水，晶莹剔透的像是帝王翠沁入了水中一般。徐浠顺接下，道了谢后捧在唇边轻抿一口，只觉得有茶叶的微涩但又夹杂着各类果甜的解涩之意，一时之间满口香甜，让人欲罢不能。

    “果真极品。”徐浠顺端着茶杯，轻轻嗅着那甜津津的味道。“臣女从未品过这样的茶，甚是奇特。”

    “方才在下也向姑娘扯了谎，此茶并不是皇后娘娘所赠，而是在下自外交馆带来的大漠之品。”锦天佑右手搭在桌前，那修长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八角桌的桌面，好似敲打在徐浠顺的心尖尖上一般，让她指尖微抖，险些洒出来些茶水。

    他实在故意提点自己么？

    徐浠顺只觉得自己指尖的茶杯被冬风吹的散去了热气，不过是停留了片刻，就凉透了一般，那甜味之间多了些酸涩。

    “徐姑娘的人品贵重，德行端庄是母妃跟在下耳边念叨过无数次的，匆匆两面相见，果真不凡。”锦天佑含眸轻道，他自带了一身的冷意，仿佛融入这寒冬腊月之中。

    徐浠顺苦笑：“多谢贤王妃谬赞了，臣女不过是这京城之中最平凡的一位女子罢了。”

    这句话到是说对了，她的一举一动和全京城所有的名门闺秀一般无二，仿佛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儿，只有他的小梨与众不同。

    若说先前待小梨也不过是念着在南海数年的服侍，错把情分当成情ai。后来知道小梨骨子里换了一个人后，才明白心中所属。

    “在下并未有爵位承袭权，日后的夫人也不能跟着在下荣登一品王妃尊位，实在委屈日后的夫人。”锦天佑搁下手中的捏夹，紫砂制成的容器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而徐姑娘如此才行，日后的前途定然光明璀璨，不可限量。”

    徐浠顺脸色微白，好似浮上一层冬雪，错愕的抬起头来正对上锦天佑的双目，随后似触电一般躲开：“公子……”

    他心里清楚，可却如此堂而皇之的摆在二人面前，好像把她女儿家的心事大咧咧的摆放在明面上一般。徐浠顺心里明白，他虽暗示着自己配不上她，但实际上只是把拒绝说的略微婉转些罢了。

    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一腔子话卡在喉咙处酸的她说不出来。

    锦天佑站起身来，对她行了大礼告罪：“徐姑娘的心意在下明白，但赎在下以心有所属，实在不想愧对两位女子。”

    徐浠顺眼泪扑扑的掉，连忙趁着他弯腰行礼的时候用袖子擦拭脸上流下的泪珠，这姐弟二人都如此洞悉人心，实在让她无地自容。千言万语，只化作：“锦大公子对那位姑娘情深义重，实在让浠顺钦佩。敢问公子，那位姑娘是不是大漠的新可汗？”

    “徐姑娘如何得知？”锦天佑微微错愕。

    这小梨是新可汗的事整个京城知道的人屈指可数，毕竟一国之主曾经是下人实在难堪，也不敢让旁人知道贤王府曾经跟大漠有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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