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一突然不说话了，只是眼神落到白浮生身上，脸上挂着神秘莫测的微笑。
白浮生虽然面无表情，但右手不停搓捻着那只小巧酒杯的动作无疑暴露了他心中的惊讶，比起自己，他忽然发现眼前这位司天监少监更懂自己那位大师兄。
虽然在那封信里并没有提及太多，但毫无疑问字里行间大师兄都在流露出一种愧疚之情，白浮生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难道自己能顺利破关其实也有大师兄的帮助？
虽然白浮生仍旧怀疑张让一的动机和他那套说辞，但也隐隐信了几分，在他印象中，大师兄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所以你找过来，其实是想延续这条线索？你就这么笃定，我修炼了太虚神游术？”白浮生问。
却见张让一摇了摇头，说：
“最开始我自然是心有疑虑的，可当那块返魂木居然有了发新芽的迹象，即便是我这个少监，也快要掩盖不了那样的异象之后，我只好孤注一掷，将其直接带走，最后利用司天监的权限，起了一卦，才往云州城来的。
“一路上虽然有执金卫围追堵截，但我却阴差阳错地与这返魂木气息交融，随即那株新芽便扎根在了我的体内，渐渐与我合为一体，而到了云州，我便笃定那修炼了太虚神游术的人就在云州，我能闻到你的气息。
“不，那更像是一种天然的联系。”
说罢，张让一却话锋一转，问：“但这一切的根源，在于陈淳知道大夏有两块返魂木，并且取走了一块。”
“而真正的太虚神游术，或者说无量返魂法，是用返魂香辅助的，只不过现在已经没人能用返魂木制香了，但是我猜返魂木也有同样的效果。
“你说巧不巧，也就是那个时候，那位皇帝陛下听说了聚窟洲的事情后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甚至一度想要拿回那块已经到了陈淳手里的返魂木，结果后者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半点消息，直到现在。
“至于我想做什么，首先自然是脱离这返魂木的依附，要么彻底炼化它，要么将它从我体内剥离出来，我希望是前者，所以找到了你，你有太虚神游术。
“当然，我也不会说什么你直接把法门说与我的蠢话，我只需要你每月助我炼化返魂木即可。
“作为交换，事成之后，我可以向你提供返魂之术，也能给你提供数量可观的返魂木，助你修行更上一层楼，届时，以白先生的天资，想必很快便能问鼎飞升。
“退一步讲，就算是能复活那位陈淳，对于白先生来说不也是极好的么？”
张让一说得很慢，就像是在特意给白浮生思考和消化一般，却又像是循循善诱的魔鬼，想要蛊惑人心。
白浮生眼神闪动，如果说其他事情他都无所谓，那么张让一最后说的复活陈淳，确实让他心动了。
如今的情形是，白浮生有炼化返魂木之法，若是帮助张让一炼化了那一块他体内的返魂木，那么他便有极大概率跳出这方天地的束缚，进入那不知被放逐到什么地方的聚窟洲，届时那消失了万年的聚窟洲，便会重现于人间。
看张让一的模样，白浮生甚至怀疑他找到自己只是因为有自己的帮助会更快，而非他没有炼化返魂木的能力。
压下心中的燥意，白浮生淡淡道：“人死如灯灭，已经死去的，纵然复生，那重现世间之人，还是那个原来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