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云国的都城是安都,安都往东六百里有一陪都,叫洛城。
洛城内有一商贾之家,姓白,其大公子名曰,白浮生。
“浮生,你有看见雪儿那丫头么?”
说话的是白浮生的母亲,正站在白浮生的书房门口,一边向里望去,一边问道。
妇人不施粉黛,仅是唇上涂着淡淡的胭脂,眉毛修长,轻轻挑起,眼中温柔流转,头发盘起,插着一只步摇,随着她的身形微微晃动,身着绛纱长袍,褂袖绣有红梅花,端庄优雅。
白浮生正在书房内看书,听见外边的动静,抬头一看是母亲,虽然他已束发及冠,但还是自然而然地把手中的《子不语》藏了起来,又顺势摸了一本《子曰》,放在身前,笑道:
“没见着,兴许又是去茶馆听说书的了吧。”
美妇人假装没看见白浮生的小动作,没好气道,
“都要到出嫁的年纪了,还一天天往外跑,都黄昏了,还不回家,真是不让人省心!浮生,去把你妹妹捉回家,老黄也是,整天都惯着她,无法无天了。”
说是要出嫁的年纪,其实也不过十来岁,即便是及笄便出嫁,也还有六年。
不过对于白母这样年龄的人来说,六年或许也就是一眨眼。
老黄是一个老头,是家中请来的武林高手。因为白飞雪喜欢到处跑,家里佣人不多,由于生意往来,白父也常常不在家,他索性高价聘请了一位武林高手来保护白飞雪。
因为在白飞雪小的时候老黄就到了白家,所以白飞雪不仅不害怕老黄,甚至还和老黄颇为亲近,一口一个“爷爷”,每次都叫得孑然一身的老黄心里乐开了花,自然也是十分纵容。
整个家里边,除了白父,能镇住白飞雪的就只有白浮生了。
白浮生起身,嘴角依旧挂着微笑,
“遵命,母上大人。”
“你这孩子!”
妇人嗔了一句,白浮生却早已踏出了房门。
由于老黄在身边,白浮生并不担心白飞雪的安危,他从小习武,虽然家中人只当是他的一点兴趣,但实际上白浮生早就是洛城里小有名气的高手了,只是用的化名。
他私下和老黄切磋过,单论剑术;老黄胜他半筹,若论生死,他胜老黄一筹。
洛城应该是没有什么能威胁到白飞雪的人的,所以能让白飞雪走不动路的,只能是东城坊那边的茶馆了。
不多时,白浮生就找过了几家茶馆,终于在街角的窗外瞥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正两只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高堂之上那位须发皆白的说书人,眼中的情感随着说书人的故事变化着,一副忘我的表情,就连白浮生走到身后,她都没有任何感觉。
“好听吗?”
白浮生微微低头,伸手准备揉白飞雪的的头,当他的手刚碰到她的头发时,白飞雪如同兔子一般猛地一缩,警惕地回头,见是白浮生,却又忽然展露笑颜,露出了两颗虎牙,
“大哥!你怎么来了?”
“姑娘家的,老是大大咧咧的,看你以后怎么嫁人,到时候只能把你送给那些老头当小妾了。”
白浮生装模作样地吓唬着白飞雪。
不料白飞雪压根不吃这套,朝着白浮生扮了个鬼脸,一溜烟跑到了老黄身后。老黄也在笑,或许是脸上沟壑遍布,又或许是穿着已经有些发白的布衣,显得有些憨厚。
“小姐,该回家了。”老黄说。
“本来还没听完的,不过大哥都来找我了,黄爷爷也发话了,我就先回家吧!”
白浮生莞尔一笑,说:
“好。”
于是白浮生便牵着白飞雪的手,放缓了步子,在夕阳中,慢慢往白府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