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芳》是须弥普普所著的一篇古代重生言情小说,这篇小说主要讲述的是一梦三百年,侥幸重活后世的沈念禾,本来只想杀回京城祖宅,挖出自己儿时随手埋的金珠玉璧。然而总有人锲而不舍地劝她:独一时富贵,何如与我共一世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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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禾没有多听,回到房中,关门后慢慢躺回了床上。
从醒来到现在,不过短短一日功夫,却像天翻地覆一般。
那箭矢穿胸而过,透骨碎脏,钉得座椅都被击翻,她应该是死透了。
是崔家,还是卢家?
居然勾结北边来行劫杀之事,简直是丧心病狂。
可是杀了她又有什么用?无论茶、盐还是酒业,其实早已归于义兄之手,便是沈家死绝了,也落不到旁人身上。
她按着父母生前教导,倾家从龙,欲以乱世浮财求盛世富贵,却没想到天下已定,富贵没享到,命倒是没了。
不过有了自己这一条命做抵,想来义兄必会更看顾弟弟几分罢?
沈念禾摇了摇头,收敛心神,不去想从前事,只一心管将来。
看郑氏与裴继安二人行动举止,应当确是两只正经“湖蟹”,不是什么“洗澡蟹”。
虽不知当今天子是个什么性情,可以她想来,其人拿捏裴氏一族,多半不像郑氏说的那样只是因为求娶不成。
义兄先前还同自己抱怨过,几大世家尾大不掉,钱也想要,权也想要,叫他皇帝当得十分不痛快,迟早要想办法处置。
大魏也好,大楚也罢,天下哪有新鲜事,从古至今,月亮一般圆,柿子一般甜。这裴家怕是正好撞在口子上,被寻个理由而已。
只是裴家家境拮据落魄至此,人丁零落,实在是可怜。
不过“沈念禾”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听裴继安口吻,沈父早年与家族决裂,全凭一己之力有了赫赫功绩,眼下奉命讨贼,却一朝失手,十有八九没了性命。
由此,自己也失了倚靠,今后想要生存,还要暂借裴家之力。
她人生地不熟,便是此间年月也不敢确定,还是不要妄动的好。
沈念禾心思浮动,一觉睡得也不太稳当,次日还未醒来,就听得外头吵闹声。
是那客居的谢处耘在叫嚷。
“你回去同她说,我不姓郭,也不要吃她郭家的米,虫有虫路,鼠有鼠路,我就是饿死也是死在谢家,自有裴三哥给我收尸,不会给外人插手,叫她不要再来管我!”
另有个老妇人在小声劝道:“那到底是你亲娘,虽是外嫁,也只你一个儿子,你打她肚子里头出来的,怎好说这样的话?叫她听了,心中怎么好受?”
再道:“今日进学,大少爷、二少爷俱在,独独少你一个,下午官人回来一问功课,夫人该怎样好答?千求万求才进了州学,好容易上次敷衍过去了,那些个学官老爷同咱们官人又不是一条道上的,本来就鼻孔昂到天上,要是借此机会,不给你再去学中,将来可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谢处耘冷嗤了一声,道:“是你们郭官人,又不是我姓谢的爹,与我何干?”
再道:“她嫁与大官人家,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也有白捡的儿女孝顺,日日为那几个操不尽的心,哪里还有余下来的空档在我这一处不好受?”
又怒道:“我本就不想去那劳什子州学,原是不愿打得面上太难看,谁知她得寸进尺!且走罢!我看你年纪大了,给个脸面,再闹个不休——我可是连你那主子都敢喊她快滚的!”
果然听得乒铃乓啷一通乱响,吵吵嚷嚷的,也不知是他把人给撵出去了,还是人自己走了。
院子里头只安静了一时,就听得郑氏无奈的声音道:“州学确实难进,外头再难寻那许多好先生,又有同窗将来做助力,你便是再不喜欢,忍得一时,得了功名再脱开身去,岂不比此时舒服?”
谢处耘对着她倒是没了方才的戾气,只不高兴地道:“婶婶又不是不晓得,我哪里是读书的料!你当人人都是三哥呢!况且要是得了名次,旁人少不得把功劳归到郭家人身上,我才不要给他家做脸,也不想占他家便宜!”
郑氏道:“旁的我不管,你脸上同脖子上那一处是怎的回事?又青又伤的,是不是又同他家老二打起来了?”
谢处耘恨恨道:“郭向北那个混账东西贱得很,我本不想理他,偏他要来招惹我!以为只自己是他爹呢,活该挨打!”
郑氏说了他两句。
沈念禾听得对面脚步声、推门声,又听得郑氏声音含含糊糊道:“你这后背又青又肿的,我看着心里怕,你且去东街买点跌打药来,我给你擦了,好得快些。”
等了好一会,才听得有人往外头走了。
沈念禾想着应该是那谢处耘出门买跌打药,见这房中桌上摆了一个小瓶,是昨日郑氏拿来给她擦身上青肿处,很有些效果,便起身取了那药油出去。
院子里头静悄悄的,并无半个人,对面那裴继安的房间倒是半开着门,里头有些动静。
沈念禾走到门口,叫了一声“婶婶”。
郑氏不在,却听到另有人不耐烦地道:“你找她作甚?她出去买东西了。”
原是谢处耘,他横一张脸在椅子上坐着,果然脖子、下巴处都有明显的淤青同伤痕。
沈念禾本来是要把药瓶给郑氏,此时见对方不在,反倒剩一个谢处耘,知道多半最后还是那郑氏帮着去买药了。
她想了想,索性当做没这回事,手里捏紧那瓶子,轻声道:“昨日裴三哥说这一处有一架书,要是我得空的话,可以过来借两本。”一面说着,一面径直去那书架上找书。
因谢处耘在房中,她也不好细细翻阅,把那两本《大楚刑律统类》、《大魏建隆重详定刑统》取下,又看书名下了一本治水屯田的,正要回头告辞,就听得后边有人冷冷地道:“你都听到了吧。”
这话与其说是发问,不如说是一句陈述。
沈念禾不置可否,走到桌旁,左手托书,右手将那一直握着的小瓶子放在桌上,道:“这跌打药效力不错,谢家兄长不妨试一试。”
谢处耘脸更黑了。
他冷声道:“你不要以为掏个一星半点的好处,我就会多给脸面,三哥同婶婶心善,见你是个弱女子,都不舍得把话与你说清楚,我却素来是个恶人——裴家虽然落魄了,三哥这样的相貌品性,也绝不是你能妄想的!”
沈念禾十一丧父,十三丧母,同弟弟两个要看护偌大生意产业,什么事情没有遇到过,像谢处耘这个程度的斥责,连羞辱都称不上,另也知道这人同裴家关系极密,乃是出于对亲近人的关心,是以并不以为忤。
她点头道:“谢家兄长且放心,我并无高攀之意,只是家中有事暂居于此,不想给婶婶同裴三哥招来这许多麻烦,虽也知道十分不妥,然则事出有因,其中缘故,过一阵子便能知晓,不会污了三哥名声——只能将来再图报了。”
她不亢不卑,就这般坦荡荡地干脆解释,把自己撇了个干净,倒叫谢处耘被噎得有些悻悻然起来。
半晌,他才回道:“最好是这样。”
语毕,一脸不得劲地伸出手去,把她放在桌上的药瓶收了。
沈念禾捧着书回了房,没坐多久,郑氏便回来了,特送了粥水进来,看她吃完,端走前还不忘嘱咐道:“你好好休息,若有事情,叫一声就是。”
此时日出天光,正合看书。
沈念禾先去翻那本《大楚刑律统类》。
楚承晋制,多数法条法令不过改头换面而已,学士院定稿前她就细细研读过,最后还是在沈家书坊印刷的,可谓熟得不行,此时重看一回,果然并无什么变动,分明就是从前自己看过的那一版。
再去翻那《大魏建隆重详定刑统》,也是一脉相承,只在少许条例上稍作改动,其法理核心同样毫无变化。
两册书都抄得很仔细,连错字都无一个,字体大小均匀,排列整齐。
沈念禾翻到最后,正要去取另一本屯田治水事考,忽然发现尾页处夹了两页纸,打开一看,却是一篇文章。
纸上字体同书册上的如出一辙,只是多了几分生硬,少了些圆滑,应当也是出自裴继安之手,乃是臧否前朝,也就是大楚朝覆灭原因的。
全文拢共数百言,紧紧围绕“法”一字,叙说大楚李氏立朝前期,百姓畏法,官吏明法,可到了二百余年后,刑律未变而官吏颟顸,衙堂如同一滩浑水,舍银钱便能脱罪。
此时百姓不畏法,官员不敬法,纵然纲法依旧严密,却有法形同无法,自然天下大乱。
由此得出结论,法虽纲领,最要紧还要人来治。
这文章虽是老调重弹,然而用辞简凝,结构得当,读有的放矢,写得确实不错,看得出作者才气逼人。
可沈念禾却无心细品。
文中说大楚立国两百多年,终归覆灭,由文后落款年月往前推算,愈五甲子,距离自己死时已是足有三百载。
她虽然早有预料,当真看到事实后,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又去翻了那屯田治水事考。
这一本按编年纪事,历数齐燕晋楚魏五朝当中的治水、屯田之法,简剖其中道理,又评点事情功绩,编得非常详尽,另有作者按语,更显其人胸中自有丘壑在,并非草率而为。
沈念禾从头翻到尾,齐燕晋三朝著名水事、农事,与她记忆中并无二致。
再到大楚朝,其中秦州一项乃是她生前便同义兄提过,自称愿献银修造。
其时不过构想,眼下果然已经成事,造福郡县二十余处,百姓近十万,只不知是最后是谁出的钱。
又往后翻,其余楚、魏事例俱是极为陌生,然而一二三四,甲乙丙丁,显然并非杜撰,而是依实而叙。
她看书极快,到得下午已经全数阅览完毕,又去那裴继安房中换书。
后院安安静静,倒是前头有锅瓢碰撞之声,烟囱处冒出炊烟,想来是郑氏在做饭。
沈念禾不擅厨事,也不去添这个麻烦,径直去了裴继安房中,才行到门口,只见房门大开,当中一人正埋首箱笼里收拾东西,不知为何,竟是毫无声响。
对方听得动静,转头见她捧着书,便站起身来,指向当中桌面道:“你起来了,这里有几本诗文闲书,正好与你解闷。”
正是裴继安。
一旁床上搭着叠好的吏员公服,他身着襕衫,看着是才下差的样子,一面说,一面把箱笼盖上,自己则是走到桌前。
桌上摆着一个包袱。
他上前将那其打开,当中有一枚腰牌、一件叠好的外衫,另有一个书盒。
书盒并不大,约莫一竖掌厚,裴继安拿了递与她道:“你得闲翻一翻,等看完了再拿来给我,不着急还。”
沈念禾接过一看,果然是些诗文游记。
裴继安又道:“宣县虽是小地方,幸而旁边就是长芦县,长芦乃是宣州州城所在,与此处路途甚近,我已特地托人留意,只要有翔庆军的消息,立时就能知晓,你安心将养,其余事情不必担心。”
昨夜也好,此时也罢,他每回都是不必人问,当先告诉沈念禾自己在紧跟翔庆军中消息,又温言安抚,分明是怕她不好意思开口催问,又关心她住得自不自在。
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对的还是一个无利可图的陌生孤女,这孤女又相貌平平,究其原因,不过是据说从前沈父曾经照拂其父而已,由此更见其人人品。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沈念禾心中有了数,连忙道谢,正要把日间看的书放回架上,郑氏已是在外堂叫道:“吃饭了。”
两人各自稍作整理,一前一后去得前堂。
桌上已经摆了一小瓮炖汤,又有一盘子时蔬、一小碟脆藕丁、小半条糟鱼。看着品种不少,食材也不错,却也费不了几个钱,是又体面又划算的一桌。
郑氏特地给她单捧了一碗粥出来,道:“大夫说你得先吃两日粥水,明日才能吃饭,我给你把老鸡吊汤煮了粥来,只下了一点盐,若是不够,另再作添。”
那粥煮得米都开花了,又稠又香,上面只浮了极少许的油星。
裴家在饭桌上似乎没有食不言的规矩,郑氏一面夹菜吃饭,一面向裴继安道:“处耘回去了不曾?”
裴继安道:“暂且劝好了,只不知道这回能安分多久。”又岔开话道,“今日我在葵街上订了几条河鱼,正合拿来滚汤,也好叫病人克化,那贩子说明日给送上门来,已是付了钱,婶娘记得接了就是。”
郑氏连连点头,向沈念禾道:“你这一阵要把肉养起来才是,不然给你爹看到,还以为是我们苛待得厉害。”
又道:“等你大好了,我们多出去走一走,难得来了宣县,看看风景也好,不然日日憋在这宅子里,哪里受得了!”
沈念禾笑着应了是。
这一顿饭气氛很好,郑氏为人很和气,话也多,裴继安则是特意把宣县风土人情简单介绍了一回,又说了几个左近值得去玩的地方。
等到吃完,他还特从袖子里掏了个小袋子出来,放在沈念禾前头的桌面上,道:“给你零用的,若是看上什么小玩意,也不用去问婶娘讨要,自家买了就是。”
那袋子碰到桌子,发出“铛”的一声。
沈念禾打开一看,其中是小半贯铜钱,一枚一枚地紧紧挨着,被塞在袋子里,粗粗一数,约莫有二三百个。1
郑氏伸头过来一看,笑道:“什么时候攒下的体己钱都掏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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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乐读网友
有点玛丽苏。
乐读网友
这个比上部好玩太多了,感情线丰富,动作描写细致。就是可惜是同人文了。可以看到文笔进步非常快。一定可以签约的。那个江南屏是谢襄的前世恋人吗?
乐读网友
互关,互收藏
乐读网友
希望作者大大快点更新
乐读网友
不好意思,等收藏人数过20再更
乐读网友
大大开新坑了,真棒优秀?
乐读网友
第十九章更完了…我懒癌晚期犯了……快来揪我耳朵!
乐读网友
我也只是一个小学生
乐读网友
作者会不定期的更新哦。
乐读网友
放弃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