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戏落
“你！”使君子看着恒舒好像毫无生气的面孔，只觉得头里的血管都爆开了一般。
百年之后，居然还是这样，他还是要看着一个个亲近的人受伤、离去，而毫无办法。
冷，遍体生寒的冷；绝望，钻心入骨的绝望。
他再忍不住，猛地踏地跃起，成玦的利锋直直向香附子刺去。
可是，香附子却是微微一笑，就那般立在原地。
使君子头脑发热，太多人的血债横呈于前，他顾不得打不打得过，他只想报仇，他只想着将这幕惨剧终结。
成玦的剑尖几乎顷刻就到了香附子面前，香附子不闪不避，但是，就当剑即入肉之时，使君子眼前一花，面前之人霎时移形换影，他那一剑下的人面，一下变成了陌白时。
使君子根本收势不及，剑尖就那样没入了陌白时的胸口。
之后，就是狗血，但总是行之有效的那招……
……………………
陌白及从天而降，看到的就是，一手拿着断肢、一手执剑刺入他大哥的使君子。而地上，倒着恒舒，舜虞……
轻微的几声倒抽气声之后，戏台突然就那般安静，似乎所有的声息，都死了。
戏服之人站在不远处，面上是从容的笑。这一局棋，他布了太久，又怎会只有一招？
他苦心孤诣，为的就是，让使君子众叛亲离，为的就是，祸星成说，毁天灭地。
所近之人皆疑，所亲之人皆亡，所爱之人皆弃，
这样的恨，总该够了吧？
………………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是让香附子的笑瞬间凝结。
万般皆噤之时，并没有他预想之中陌白及的怒变，也没有看到使君子像他猜测的那样，一步步惊慌、绝望、疯狂。
使君子看着陌白及的眼睛，那双还是和以前一样，每次看向他都带着莫名深意的眼睛，他只要想做一件事。
他活得向来随心所欲，所以他毫不顾忌地做了此时此刻最想做的事，
使君子一个就地起跳，一把飞扑过去将整个人蜷到了陌白及身上，“我没杀人！救救踪恒，救救他们，救救我，救救我……”
他左手里还抓着踪恒的被断的手臂，自己身上也难见完好的地方，像一只被猎人围剿多时的小兽，终于扑入了自己的家园。
他在发抖，他又怎么可能不怕？有人要用北恒逼他，用那么多人命逼他……他不能做，也做不到。
“我知道。”陌白及托住身上之人，用敞开的怀抱安抚那只心弦已崩的小兽。
我知道，三个字，再无需赘言。
那身戏服之人再能算，也算不准人心。
探过使君子身上的伤势，陌白及面上不显，但是清引却是能感知主人的情绪，一阵阵地轰鸣，似乎就要拔地而起。
身上之人曾是魂飞魄散都不留半字的人，如今却被逼到发抖，可见身心都经历了多大的痛苦。
使君子将头埋在陌白及的肩胛上，也不知埋了多久。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并没有能盖住陌白及身上的茶香，清斯气慢，慢浸到他鼻子里，让那颗一直悬跳不息的心总算是渐渐回到了本来的频率。
他不怕了。
使君子慢慢松开手，却发现自己还和陌白及贴在一起，再往下一看，就看到了自己像八爪鱼般的缠绕姿势，忙松开腿，落回到地上。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周围，不管站着的、还是地上横着的山门弟子，都经历了好一番惊变，面上有惊有奇，有怒有悲，但更多的，是一脸石化的表情。
陌白及的身后，还有陌九说和无数的南陌弟子，他们见这一幕倒还算从容，纷纷四散开，打狗的打狗，救人的救人。
香附子却是并不罢休，幽幽开口道：“就算是玉清仙君有心包庇，也不好就将这祸星做的孽揭过了吧。”
………………
“不是他，是你伤了恒门主！”突然那角落里就晃晃悠悠地站起了一个人，众人望去，只见舜虞拿剑指着香附子，脸上满是愤恨。
这状况转变地这般剧烈，那一众的山门弟子，都有种脑子不够用的感觉。
香附子看着舜虞，蹙了一瞬的眉，轻轻道：“舜门主，你怎么，说了不算呢？”
舜虞先对着使君子说：“恒门主没死，我假意答应了这个妖孽帮他指证，他只是弄昏了我们。”
然后他再转向香附子：“如今你大势已去，快快束手就擒吧，我们整个修道界，都不会放过你的。”
“师父没死…”这句话几乎是使君子的强心剂，让他瞬间稳定了下来，他看向香附子，香附子却并不看他。
陌九说将陌白时扶到一边查看伤势，使君子身上没有多少灵力，所以陌白时伤不致命，只是也像恒舒一样，不明地昏迷着。
使君子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握着的手臂，他走到踪恒身边，踪恒已经自行止了血，他把手臂给了踪恒自己拿着。
然后，陌白及和使君子并肩而立，站到了香附子的面前。
“大师兄。”使君子开口。
“他不是。”陌白及道。
“什么？”使君子道。
陌白及拿起一片绿叶在口上轻抿，阵阵哨音传出，片刻，一只浑圆的鸽子突然间就跳了出来。身量很大，显然已经是一只灵兽。
使君子看着那熟悉的身影，脱口道：“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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