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斯年看出了她的为难，宽慰着说：“桑鱼，我没事的，待会我就......”

    “顾斯年，你吃面么？”桑鱼突然开口来了一句。

    她仰着头，认真地看着他，说：“你吃面么，我给你做。”

    顾斯年明显一愣，桑鱼只当他是默认，牵起他的手，就朝巷子深处的家走着。

    顾斯年站在原地没有动，桑鱼顿住脚步，半晌，慢慢回过了头。

    她相信顾斯年明白，她现在带他回家，真正的目的，是想干什么。

    可他却一步都没有挪动。

    他的眼里充斥着无数种情愫，有哀伤，有无奈，甚至是惶恐。

    却唯独没有她所期待的那一份欣喜。

    “为什么。”桑鱼缓缓问道，声音依旧清脆，皱起的眉宇间，却不知不觉笼上了一抹冷意。

    “桑鱼，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顾斯年紧紧握着女人的手，喉头开始不断哽咽着，良久，才说：“桑鱼，对不起，我今晚还要回去。”

    他说完便认命般地低下了头来，薄唇紧抿，眼眶也变得越来越红，不论怎么看，都是一副被现实欺负狠了的样子。

    桑鱼愣了愣神，心间一愁消散，另一愁又乍起，皱眉问道：“回哪去？”

    “美国。”

    桑鱼再次沉默了。她不由自主地拧紧了衣边，半晌，才又开口问道：“是因为项目的事情，还是因为......因为身体啊？”

    “是项目！”顾斯年加大了些声调，他明显慌张了下，手头不自觉用力，拽得桑鱼生疼。

    桑鱼一动不动，开始直直地看着他。

    顾斯年无声地张了张唇，下一秒，他扯过桑鱼，紧紧将她拥进了怀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苍白着脸，咧嘴笑着：“当然是因为项目，我的身体情况你不是问过许医生了么，复查一切正常，所以......桑鱼，你不用担心我，真的。”

    “可你刚刚......”桑鱼心间疑惑，微微挣了下。

    “我刚刚是因为舍不得你。”顾斯年很快将桑鱼的动作压下，蜷在自己的臂弯里。他低眉温柔地吻了吻她的头，继续说：“这个项目涉及的资金很大，桑鱼，我必须一直待在那边。”

    桑鱼微微眨了眨眼。

    她想起了前段时间，顾斯年在美国复查，因为害怕他对她会有所隐瞒，她的确私下联系过许冰清，想要确认一遍结果。

    许冰清当时对她说：“作为一名医生，我有职责保护好患者的隐私，不对除直系家属之外的人透露。但作为你的朋友，我可以告诉你，请安心。”

    请安心。

    当初她就是因为这三个字，才暂时放下心来，而对于刚刚的异常反应，现在顾斯年又亲口给了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理应不再疑神疑鬼。

    “那个项目还要做多久啊？”半信半疑间，桑鱼眉间的愁绪终于慢慢平复开来，试探地猜测着说：“三个月？”

    顾斯年不言，双臂拥得更紧了些。

    桑鱼愣怔了下，又问：“半年？”

    顾斯年依旧不言，只不过这次，桑鱼能够感受到，他的身体开始在忍不住地颤抖。

    她再次蹙起了眉，下一秒，伸手推开了他。

    “顾斯年，”她直视着他的眼睛，神情凝重，认真地说：“我已经等过你五年了，如果这次你想让我再等，你得给我一个期限。”

    她说得很坚定，很认真，可最后，她却将所有的选择权都交到了男人的手里。

    顾斯年的眸色已经彻底猩红开来，他同样定定地看着女人，无言半晌之后，终是咧开嘴角，无声地笑着，说：“一年。”

    “好。”桑鱼跟着笑了起来，眼眶慢慢盈满了泪。

    她真的想不通自己，明明得了这么肯定的答复，她的心间却仍旧像有块巨石压着一般，生生让她喘不过来气。

    她只能不断朝顾斯年靠近，伸手捧起他的脸，指腹摩挲，真真切切感受着他的存在。

    她紧紧地捧着他，与他额头抵着额头，路灯底下，哭笑着说：“顾斯年，好好照顾自己，我等你回来。”

    顾斯年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下一秒，抑无可抑的，倾身吻了下去。

    夜里，起风了。

    风衣哗哗作响，像极了在说——

    我想用一年的时光赌一个结果。

    赢了，我回来娶你;

    输了，你便用这一年，彻底把我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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