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一百零七条鱼

    桑鱼没能跟顾斯年长谈, 淋过雨之后，他的身体更弱了, 很快有医护人员簇拥着他, 给他洗了个澡, 又给他换了一套干爽的病号服，之后, 便是一瓶又一瓶的点滴，以及他长久的闭目休息。

    顾斯年睡着后, 桑鱼和李叔也回了酒店换衣服，等重新回到医院, 桑鱼第一眼就看到了许冰清。

    许冰清当时正站在顾斯年病房外头, 她背靠着长廊的窗户沿，脸色在白炽灯的映射下，看上去很疲惫。

    “你来了？”许冰清很快也发现了桑鱼, 她直起身来, 站在原地跟桑鱼打招呼。

    桑鱼点头走了过去, 看了病房里面一眼，问：“他醒了么？”

    许冰清摇了摇头, 说：“还没，你去看看他吧。”

    她说着就要走，桑鱼从背后拉住了她的胳膊。

    “聊聊再走吧。”桑鱼轻声说。

    许冰清回过身, 对视一阵之后，歉疚地笑了笑，说：“你是怪我之前在电话里没告诉你实情么？”

    桑鱼点头, 又很快摇头，说：“之前有怪过，现在不了。”

    “为什么？”

    “因为这些天，都是你在照顾他，你照顾得很好，我应该谢谢你。”

    许冰清愣了一下，而后耸肩，说：“没什么谢不谢的，这是我做医生的本分。”

    说完，两个女人开始陷入短暂的沉默。

    桑鱼将视线望向了窗户外头，过了一会儿，才收回视线，看着许冰清，说：“许医生，我想跟你确认一件事。”

    说这句话的时候，女人的眉眼认真极了，她的眼眸很大，水灵灵的，看上去单纯无比。

    “什么事？”许冰清微微笑了笑，隐隐觉得桑鱼要问的事情，与顾斯年的病情有关。

    “他的病，严重么？”桑鱼问，话语间明显停顿了下。

    许冰清笑得更大了些，提醒说：“可我前不久才骗过你，你确定我现在要回答你的，会是真的？”

    许冰清之前的确骗过桑鱼，当时顾斯年其实已经转院回了杭州，为了控制自己偶尔的冲动，他一回国就把手机关了机，桑鱼联系不上他，很快就把电话打给了许冰清，除了询问顾斯年病情之外，桑鱼还希望能通过许冰清联系上顾斯年。

    面对桑鱼锲而不舍的电话，许冰当时的回答依旧只有三个字：请安心。除此之外，多余的所有信息，她都是三缄其口。

    慢慢的，桑鱼也便不再问了，许冰清以为女人当时是已经放了手，现在看来，恐怕当时她以为的放手，都只是女人暂时的战略转移。

    桑鱼还是成功地找到了顾斯年，一定程度上，许冰清觉得，这是天意。

    “说说吧，你不说的话，又怎么知道我会不会信。”桑鱼轻声说着，目光依旧认真地看向许冰清。

    许冰清一愣，下意识往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还是那句话，请安心。”许冰清最后回道。

    桑鱼不再问下去了，下一秒，她点点头，又说了遍：“知道了，谢谢。”

    许冰清看着她慢步走进了病房，让她觉得诧异的是，明明桑鱼才二十多岁，那一刻，背影却沉重得像个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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