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后果（十六）

    如果杀死三十个人, 却能拯救千千万万个人类，你会选择杀死他们吗？

    尝云他们三个人此刻便面临着这个严肃的问题。

    然而他们每个人心里的答案都是“不能杀”。

    这群人里有不少是救过不少人命的消防员, 有公正无私, 宣扬正义的警察，包括那些记者, 都是无辜的人类, 都没有理由成为他们这场战斗的牺牲品。

    而且现在还没有到毁灭全人类的时候，不是吗？

    可是如果不杀他们, 不代表他们就是安全的。即使已经有恶鬼附身在了这群人的身上, 可仍然有其他的恶鬼为了躲避阴兵的猎杀, 而继续往人的身子里挤, 导致这个人本身的魂魄快要别恶鬼给挤出躯壳。

    一旦如此, 若是不及时将那群恶鬼驱逐出人类的身体, 将原本的魂魄安回去, 那么这个人就算是回天乏术了。

    可是将魂魄逼出人的身体里岂非易事, 之前策清附身于邓皓杰的身体时，也是傅藏云舍身上去，阮三乐费了好大的劲, 再加上策清当时对傅藏云手下留情, 才主动离开了邓皓杰的身体。

    现在不谈傅藏云已经“死”了，就算当初那个英勇的傅警官还在, 也不可能桎梏得住这么多的人啊。

    在这紧要关头，每个人都焦头烂额。

    “阮三乐，你有办法吗？”尝云紧拧着眉头, 焦急地问道。

    阮三乐抹了把鼻子上的汗珠，无可奈何道：“我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啊。”

    尝云又看向策清，只见他一直盯着地上，脸上的神情难以捉摸，不知正在思索什么。

    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行尸走肉还在一步一步地向他们走来，阮三乐咽了口唾液，心里安慰自己着：“还好这群家伙没有思想，要是他们知道可以使枪的话，恐怕我的身上早就全是弹孔了。”

    现在他们由一开始的主动转为了被动，前面是一群被鬼附身的人，打不得，更杀不得，后面是成百上千的恶鬼幽魂，哪怕有阴兵在抵挡着，但数量悬殊，难免还会有十几个从阴兵的刀枪下逃过来骚扰他们。

    阮三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时，只听身边的策清忽然说道：“杀了我。”

    “哈？”阮三乐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尝云的反应则更加激烈，侧过脸瞪着他道：“你说什么？”

    “我说，把我杀了吧，尝云。”策清的脸上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何况现在也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他深深地注视着尝云，一脸严肃地说，“这是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只要把我杀了，一切都可以结束。”

    阮三乐已经当机了，站在旁边呆滞地看着他们两个。

    尝云眉头紧锁：“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策清解释道：“其实我们一开始都忘了，当初我有两魄丢失了，后来鬼方又帮我补上这两魄，这两魄是他的两魄，而我的两魄就是被他拿走的，现在也在他的身体里，也就是说，我们彼此的身体里各有对方的两缕魄。这是为了他能将自己的记忆留在我的脑海中，让我一直以来都误认为我就是纵横。”

    “可偏偏这也是他留下的一个把柄。”策清继续道，“我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鬼方的法力在我之上，可是之前与我打斗时，只是和我周旋，却没有灭掉我三魂七魄的意思，大概就是因为我的体内有他的两魄，牵扯着他的生命。还有一点更加验证了我的想法，那就是坤魁服从鬼方的命令，它只攻击你，却不攻击我，想必也是鬼方的意思。”

    尝云默默听完，反驳道：“可是就算他的两缕阳魄在你的三魂七魄中，但是你的不也在他的魂魄中？你若是死了，他的三魂七魄却并没有少，对他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不，尝云，你相信我。”策清一脸认真地看着尝云，说道，“我能感受得到，这两缕阳魄对于鬼方而言，一定很重要。我原本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笔灵，可是如今我的法力却如此深厚，为什么？”

    说着，他苦笑了一声：“因为鬼方将他最强大的两魄给了我。我若是死了，他的法力来源便少了一处，你们对付他就不会那么艰难。而且，我更加担心的是……”他顿了顿，抿抿唇后才继续说道，“我更担心他为了做出更加可怕的事情，而将我体内原本属于他的两魄取走，到时候，他的三魂七魄归一，法力更加高强，而我的作用已经微不足道，死的便不止我们三个，更有可能是天下苍生，是整个阴界和阳界！”

    尝云目瞪口呆，听了策清的话，不敢再往下细想。

    “可是……可是你也不能死。你死就不是死了，是魂飞魄散。”尝云略微低下头，嘴里嗫嚅着，“一定还有其他的解决办法，一定还有的。”

    他的声音颤抖着，很明显，他已经慌了。

    策清伸出两只手，分别按住尝云的肩，一眼不眨地看着他，声音给人一种无比安心的感觉。他说：“我死，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尝云。”

    说完，他移开手，臂膀在空中一挥，“唰”的一声清凉的响声，他的手上便多了一把白剑，锋利的剑刃泛着微微的银光。

    尝云瞄了眼那把剑，然后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策清，满脸写着震惊。

    “我心已决，如果能死在你的手上，是我的荣幸。”策清提起嘴角，朝尝云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他仿佛从尝云瞪大的眼瞳里看见了他的笑容。

    尝云望着他，恍惚间像是看到了当初在奈何桥下的惊鸿一瞥，那抹他记到现在的笑容，现在又重新展现在他的面前，而且还是如此的近，好像故意要把这张笑脸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

    策清对他笑着，同时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剑交到了尝云的手里。

    他轻轻地，像是用对爱人说着情话的口吻，对尝云说：“动手吧。”

    尝云还在愣神，握紧了手里的剑，然而他还没有下定决心，一直在远处观察的鬼方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直接扫过那些阴兵恶鬼，冲了过来，一把搂过策清的腰，要将他掠走。

    策清似乎早有防备，在鬼方即将要搂紧他的时候，顺势翻了个身，使出浑身的法力，紧紧钳制住鬼方的身体。鬼方毫无防备，一时没有办法挣脱。

    “就是现在！用剑把我们两个一起杀了！”策清紧锁着鬼方，转换位置，脸对着像在发怔的尝云喊道，“你不要忘了，你本是神，你的心里装的应该是天下苍生！动手——！”

    “你这个蠢货！”鬼方怒火中烧，杀心四溢，黑色的利爪从策清的后背穿了进去，四处摸索着他的两缕阳魄。

    策清咬着牙，满脸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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