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距离陆莺莺去胶州，这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原本因为山长的事消瘦不少的人，此时更显憔悴。

    赵小渔上前将人拉进屋，握到手时就感觉冰凉，更是更疼地给她倒上热茶。

    这鞍前马后的关切模样，看的林怀甫直愣，尤其是赵小渔还几度去握了陆莺莺的手，后者竟然没反应！

    呔！男女授受不轻，他都没摸过陆莺莺的手！

    转念一想，赵小渔这是开窍了？没被宋慕青迷惑，到底是喜欢姑娘的。

    他才筹划好的掰正大计还没实施这就用不上了。

    林怀甫的心情很是复杂。

    可无人在意他的情绪，赵小渔想着陆莺莺和宁云霆之间的联系，也猜不透她去胶州做什么，怎么折腾成眼下这幅样子，失魂落魄的，莫不是叫人欺负了？

    赵小渔这一连串紧张的问，让陆莺莺的眼泪夺眶而出，忽的抱住她哽咽道：“小渔，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做……”后面的话，她没说，也实在不知该如何说。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尤其是林怀甫瞪大着眼看着这场面，颤抖的伸出手，这，这，这，都抱上了！

    赵小渔看她哭得这样伤心，只怕是遇到难事，也有许多想问的，看着旁边杵着发愣的林怀甫，便请他去厨房弄些吃食来，把人支走了。

    等林怀甫出去后，陆莺莺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

    赵小渔筹措了话语，才开口问道：“都说你是去胶州行医，但我觉得你一定还有别的缘由，是不是因为宁……就是之前抓了我们的那个宁云霆？”

    赵小渔在接受自己是宁绥绥这件事上，仍旧有些不适应，便不在陆莺莺面前提起。

    陆莺莺因为沉浸在胶州一行的事上，也没察觉到赵小渔的变化，松开了她之后，捧着杯子整个人无助又憔悴。

    “我爹与宁伯父是旧识，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陆莺莺的声音微哑，多日来的疲乏，就算她是个大夫也料理不好自己的身体。

    “宁家出事后，他被两个奴仆奋力所救，从大火中活了下来，但双腿却因此废了，上一回见他还是八年前，那时他整个人都沉浸在恨意中，他叫我不必等他，彻底忘了他。”

    陆莺莺自然不肯听他的，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若非宁家出事，她就已经嫁给他为妻了。

    在宁云霆离开明州后，她便开始苦心学医，为的就是将来能够有办法治好他的腿。

    “这八年来他一直没有消息，直到那日你说起来，我才猜测他回了明州，元家出事，背后便是他。”

    那日在宁家旧窑，陆莺莺便意识到她印象中，过去那个温文尔雅的宁大哥已经变了，变得残忍和极端，为了复仇不计代价不择手段，更不让自己碰他的双腿，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可她放不下，她想救他。

    于是她去了胶州，想打听他这八年来在做什么，也想知道这八年来，他为了复仇到底做了多少事。

    可越是接近真相她的心就越慌乱，他那八年内迅速累积起来的财富背后，有些无数人的代价。

    她可以还报钱财，可以替他们治病，可她还不了那些因为他的所作所为丢了性命的人。

    知道的越多陆莺莺越是无力，那种无力感比当年看到他双腿残疾时还要来的绝望。

    当年的他至少是活着的，可如今的他，更像是只活了躯壳。

    赵小渔怔怔听她说着关于宁云霆的，一桩桩，一件件，仿佛天方夜谭，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为了报复元家，牵连了许多无辜的人，做了很多……很多……丧尽天良之事。”陆莺莺泪眼说着那四个字，用这词来形容宁大哥，她比谁都难受。

    赵小渔下意识握住了胸口的瓷葫芦，她没忘宁窑的事更记得那日顺州元家祖宅内发生的事。

    所以……所以宋慕青说要再等等，他会帮她去找大哥，所以他才会说也许找到的人未必是自己记忆里的人，那是因为为了宁家的事，大哥已经走火入魔，走了最极端的复仇路。

    心一阵阵的疼，赵小渔鼻子发酸，眼泪跟着掉落下来，她才不过是记起来一些宁家事而已，就失眠了好几个晚上，那这八年来，大哥是如何撑过来的？

    “元家父子此番失踪，他又不知道去了哪里。”陆莺莺抬手抹去眼泪，苦笑，“我只能先回来。”

    他总会回来，迟早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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