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飞，傅寒笙唯一放不下地便只有她了。
风月夜里幽阒，慕鸢抿抿唇，欲言又止，她怕，怕多走一步就溺入那温柔乡里。
“嗯，我有空便来。”她垂头说一句，转身走进无尽夜色里。
(民国时间可参考1940～1943这段，倒叙所属时间是1940）


第三十四章：少年气
进了院子，便见叔母乔氏坐在槐花树下吃茶，随风而落的荼白花瓣飘在玉似地茶水里，宛若一叶扁舟。
“呦，这花灯倒是好看，多少银子买的，”叔母眼角带笑，磕着瓜子仁儿，石桌上还摆放着一碟竹叶粽和几杯混浊地黄酒。
慕鸢莞尔不语，将花灯搁桌上，吃了口黄酒，皱眉擦嘴，辣的很。
起身打算回屋睡觉，又听叔母在后头问：“回来时，对面那碎嘴地婆子又犯牢骚，说今日有人在家门口等你，瑞丫头可见着了？”
一听又是对门那老婆子，慕鸢怒意一下子冲上头，朝着对门愠道：“那婆子怎这样的闲，随便一个爷们儿路过便说是找我，有这功夫不如把抽大烟的儿子从花烟巷逮出来。”
叔母乔氏急了，立马拉她进屋里：“哎呦，瑞丫头你何必得罪了她，到头来遭殃地还不是你自己。”
慕鸢气不过，骂完也舒心，闷闷不乐地进自己屋里。
放了春假便不用早起上学堂，奈何慕鸢昨夜辗转失眠，门口公鸡刚打鸣，她就起床洗面扎辫子。
天边泛起鱼肚白，叔母屋子里亮着昏黄蜡烛，慕鸢打开半扇门，只见叔母笔墨纸砚，大抵是在写文章。
叔母在嫁给叔父前读过不少书，以前听京城里的婆子言，叔母若是不被早早嫁人，还计划去留洋几年，可家命难以违抗，最后还是被迫嫁于叔父，可惜叔父早年参军，在两人新婚燕尔时便战死沙场，而叔母也并没劳燕分飞，之身独守空闺。
不过以前叔母的陪嫁丫鬟总说，叔母不再嫁，原是意中人变心，早已另娶她人。
“叔母在写什么呢？”慕鸢走进去，烛光晃影，似乎是一个小故事：“平时都是写诗歌，今日怎有这雅致，写起故事了。”
叔母落下笔，来回检查几遍，折进信封里：“这是给报社写的关于赞赏洋人办学地稿子，顺带赚些闲钱。”
犹记得叔母最不喜这些屈于委蛇之言：“最近很缺钱么，我那里还有母亲留下的银元，不如先拿去接济着，我明日便去谋份工作。”
叔母露出正色，稍加严厉：“瑞丫头糊涂了，那钱是你母亲留下的嫁妆不能动，我只是在乌镇买了家小客栈，等我们去了那边会好过些。”
原来叔母都已做好打算，慕鸢绞着手绢子：“怎突然走得这么急，不是说等我考虑么？”
叔母犹豫三分，哀转叹息：“我昨儿听戏班子说，重庆被日本人轰炸了，尸体成堆血流成河，这乱世荒唐我老命一条自然无妨，可你才多大，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怎有脸去见你九泉之下地阿妈阿爸。”
慕鸢一时无言，垂眸片刻问：“何时走呢？”
窗牗外，天光逐渐亮堂，乔氏吹灭红蜡，一缕白烟随风飘渺。
“我总想着越快越好，后日如何？”
这也太快了些，慕鸢无奈，又想不通无奈些什么，傅寒笙昨夜说在巷子外等她，他也提及过，今日就要去重庆。
“叔母这稿子我给你送去报社罢，正好我也要去书店寻几本好书，”慕鸢拿起信封，乔氏点头也有些疲惫，摆摆手随她去。
端午过后已没了凉意，清风虽和煦，隐约却带着销烟气，扰得人心不安宁。
慕鸢刚出巷子，便在三里铺子外遇见熟悉地旧人，她没算过已多久未见傅询，这一面却恍如隔世般，少年还是一股子意气风发，好似第一次见他时，学堂子弟大多沉闷，只有傅询喜谈笑风生。
他今日到不同，一身黑色剪裁得体地西装，即使杵着拐杖也掩盖不住朝阳气。
“好久不见，怎自己来买吃食了，让长随来买不是更方便么？”慕鸢浅笑过去打照面，三里铺子还是离傅宅有些路程，他腿脚不便，怎能这样糟蹋自己。
傅询握了握拐杖，把牛皮纸里的吃食递给她：“无妨，我昨日便来过，等到黄昏也没见你人。”
一回傅宅，府上上上下下几乎传遍，他其实心里早有准备，慕鸢虽看起来平实内敛，实则自有深致，又怎折骨做小，只是亲耳听到时，也忍不住胸口一沉，人都有自私心的，他也想过慕鸢会为他低头。
牛皮纸里是香味四溢地芝麻核桃酥，原来昨日是他，慕鸢笑意不深摇头婉拒：“四小姐出嫁时赠了我许多，大抵是食腻了，现下已觉得索然无味，询哥儿若再送与我，便是糟蹋这糖食了。”
傅询深深盯着她，眼眶忍不住通红：“阿鸢，我姆妈那日言辞太过分了，其实她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心思并不坏。”
风里掺杂丝丝甜腻，人到底是喜新厌旧的，闻到这味道慕鸢觉得自己，早已不似当初流连忘返。
傅询大概是站久了，裤腿微颤，慕鸢过去扶住他，不远处有小茶楼，傅询也没有推拒，昨日站了一下午，今儿腿脚早不适应。<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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