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店小二招呼着问要什么吃食，慕鸢不饿，可进来茶楼没有不点的道理，傅询要了碟茴香豆和一壶碧螺春。


第三十五章：陆武命
长街人来人往，对门儿是胭脂铺，太太小姐们光鲜亮丽，妆发华美，不知是去赶赴那场宴席或幽会情郎。
慕鸢收回眸光，将手帕放于桌上：“其实大太太说得有理，朝代更迭大多人弃文从商，杨小姐名门之后，亦为后起之秀，能助你重振门风，便是金玉良缘，国难当下，男女情爱之事本就为形式，傅询我们不比忤逆，或许这便是最好的命。”
茶和豆上齐，傅询慢慢倒了杯茶，心有不甘艰难地开口：“阿鸢，我儿时原有位二哥，他去世时我不过五六岁，姆妈很喜他，因他留洋归来学业有成，可就在二哥十八岁那年，一夜病重，竟疯了，夜里死在床头，他是安详地睡了，他高兴了，姆妈却把全部希望予我，我总不能让她再失望。
“阿鸢，可否等我三年。”
温热手掌罩住慕鸢指尖，傅询紧握住她，眸里灼热似团烈焰。
慕鸢眼里闪过一丝痛楚，许久后，抽回手腕浅笑摇头：“询哥儿这样聪明，又怎会不知大太太是否待见我。”
傅询缄默不语，再看她时，只觉得眼前的慕鸢如立在避静甚冷墙角，撕破忍冬绽放地寒梅，绝世之梅，绝世之人，可惜，不再属他。
茶香浅淡，小茶楼的碧螺春总是不正宗地，不知掺了多少白茶注水，慕鸢为他禅茶，想来以后大抵再难见面，少有的认真道：“询哥儿日后还是少走些路罢，木轮椅虽不便，可胜在舒坦，身边也要常伴随从，若腿疾发作，也好有人照应些，听闻那杨小姐文采非凡，你平日寻与她对诗也不错。”
傅询接过茶，勾唇再无笑意，他杵拐杖不过是为见她，日后是不必了。
“我总以为能来日方长的，阿鸢，我心全给你了，又何来给杨小姐呢。”傅询抬起指骨，狼狈地半掩住眉眼，慕鸢瞧见他眼睑的湿润流淌。
慕鸢视线落在木头桌面，不敢再看傅询，少顷后，男人哽咽地嗓音终于传来：“你走罢，阿鸢，走罢。”
报社临江，黄浦江面平整似丝绸华段，有风吹过激起褶皱。
一姑娘靠在江畔，头趴在臂弯里，泪水洇染了她的衣袖，滚烫过后是冰冷，风呼啸而过，扎得脸颊她生疼。
日落西山，慕鸢心不在焉地往三里铺子走，不知不觉眼前横插进一人影。
定神望去，瘦高瘦高，这不就是傅寒笙的长随陆武，慕鸢见到他才蓦地想起来，愧疚地问：“我方才有些事，三爷怎样，是已去重庆了么？”
陆武皱眉没有回她话，一本正经道：“慕姑娘，我能和你谈谈么？”
慕鸢略微茫然，和陆武能谈的，大抵只有傅寒笙这人，她点点头，陆武蹲在墙角，默了会儿，才开口：“姑娘别看我瘦啦吧唧，一副十七八岁模样，其实我与少爷同岁，五六岁时被少爷买进府中，原本我与少爷是八竿子打不着，这辈子都没想过能伺候他。”
“少爷十五岁独自赴洋读书，读到第三年就回沪了，只因大太太患了瘟疫自戕，您说好巧不巧，傅中上下百来号人，就大太太遭殃，要说不是人为，我自个儿都不信。”
慕鸢抿唇：“那害前大太太的人是谁？”
陆武觑她一眼，哼了声：“姑娘莫觉得我在打诳语，现下府里谁是大太太呢？”
大概也能猜个七八分，现下的大太太是什么样人，慕鸢也不是没见识过。
陆武踢着脚下黄土，接着道：“姑娘莫看少爷平时温和得很，也就独对姑娘一人这样，为大太太守灵那晚，少爷整天不说话，人都言三少爷无情冷血，自个儿亲娘死了都不哭一声，可只有我知道，三少爷那晚手指都咬掉块肉，堵在嘴里，不漏半点哭声。”
“老爷在时也不喜少爷，也就老太太见少爷可怜，偶尔提及，大太太去世后所有人都当三少爷死了般，无人过问，有日我爬墙根，见少爷自己烧火煮粥，提壶倒尿，谁家少爷受过这样罪。”
“终是老太太看不过去了，遣我去伺候少爷，那冷冰麻木就像具活尸体，那有人个样，后来老爷病逝，几个少爷里就大少爷和三少爷年长，老太太就让三少爷接手家业，西药船运就是吞刀子的活儿，等少爷在道上逐渐说得起话了，宅子里的人就前仆后继巴结起来。”
“慕姑娘，少爷真的很孤单，直到和你走近些，才开始豁然，我知道慕姑娘喜爱五少爷，不然今日离别，也不会扔下我们少爷不管，从破晓到午时，少爷都一直在车里等着，瞧着你和五少爷说话，进酒楼，还傻傻觉得你找完五少爷就会来寻他。”
陆武起身，瘦弱肩膀微颤，语气哽了哽：“可我知道，慕姑娘是没心的，那重庆战况惨乱，少爷去了也不知道能否回了，我陆武也没啥值钱的，只有这贱命一条。”
高瘦人影突然跪到地上，郑重其事地看着慕鸢磕了三个响头：“陆武今日以命相求，求慕姑娘多喜欢少爷点，倘若着实办不到，那便离少爷远些，陆武来生做牛做马伺候慕鸢姑娘。”
(有读者大大说一章不够，我今天可更新两章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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