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一沉，脸色也跟着黯下来。
他握着她的手安慰：“还没最后定呢，要看导师的安排。”
“我要和你一起去。”她撇嘴。
他正色摇头：“那怎么行，又不是去玩，是去博士工作站做课题，山野村居，很苦的。”
她不说话了，低气压。
作为实际补偿，他试探着说：“那我今晚等你睡着了再走，好不好？”
“不好，”她说：“吃了药很快就睡着了，谁要你等。”
他干脆将心一横，说：“那我今晚不走了，你试试不吃药睡一次？”
纪然眼睛瞪得溜圆，咽了口口水，老脸一红，说：“好。”
姚远没带换洗衣服，又觉得在她这里洗漱不方便，回学校洗了个澡再来，纪然已经钻被子里了。
他走的身上冰凉，不敢往上贴，溜边睡在床沿，关了灯，隔着被子轻轻拍她的背，一下，两下，三下。
纪然的脊背绷得僵硬，黑暗中也不敢转过身，由他一顿一顿地拍着，动都不敢动。
其实自从开门声响，知道是他拿钥匙开门，她便处于一种高度戒备的状态，竖着耳朵听他的一举一动，直到他在她身侧躺下，轻轻悄悄的，明知道她装睡，也不拆穿，当她睡了。
她想，这样受罪，还不如吃了药直接昏过去省事又省心。
可她甘愿受这份罪，是甜蜜的负担啊。
他的呼吸就在她身后，在这寂静的夜里，沉稳的一下，又一下，和着他伸手拍着她的节奏，带着令人无比安稳的力量，她合着眼，轻轻叫他：“姚远？”
“嗯？”他慵懒的声线从她身后低低传来，震得她耳酥心麻。
“谢谢你。”她说。
她以前总喜欢和他说谢谢，好像给他添了许多麻烦，觉得过意不去，说一句谢谢，总能抵消不少内心负担。
今天这句“谢谢”的含义显然不同。
他听得出来，因此默了好一阵，消化了这句“谢谢”的全部含义，才说：“知道了，快睡吧。”
她仿若如释重负，僵硬的身体开始一点点软下来，一点点往下陷，陷入同他一样沉稳而规律的呼吸里，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
没有药物作用，到底睡不沉，半夜迷糊醒来，暗夜里，他就在枕边，和她始终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和衣沉沉睡着，她阖上眼，也不知胡思乱想了多久，终于在天亮前，重又迷迷糊糊睡着。
再醒来时，发现枕边没人，窗帘透进一缕长长的光线，折到被子上，也不知是几点了，她叫他：“姚远？”
没人应，她起来穿鞋，走到客厅，发现屋里窗帘大开，四壁通亮，姚远就坐在沙发上，对面还坐着一个人，她以为自己做了个无比尴尬的梦，猛眨了十几下眼睛，又掐了自己一下，只得硬着头皮叫：“妈，你怎么来了？”
陈谨看了眼穿素色棉睡衣，头发蓬成鸡窝，眼睛和脸肿胖成发面馒头的女儿，又看了眼在对面正经危坐，神清气爽，英气逼人的姚远，打心底里长叹一口气。
替姚远不平。
“你昨天走得急急忙忙，给你做的菜都没带，哪，放桌子上了，一会记得放冰箱。”
她的直觉还是一如既往的准，然然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她。她心里不踏实，昨晚一夜没睡好，今天一早借口给她送东西过来看看，从最初进门看见地上那双男鞋的震惊，到看见姚远从女儿卧室走出来的再次震惊，她这一早上经历了太多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震惊。
她年纪大了，想象力有限，再想不到，女儿瞒着她的事，居然是和姚远同居了！
直到与姚远面对面坐下，发现他眼里与她相似的慌乱神色，她到底是长辈，稳住了阵脚，听姚远叫她：“阿姨。”
比以前称呼她“陈老师”显得亲近。
虽然此刻的陈谨很像一位来学生家里进行家访的老师。
陈谨从鼻翼到眼角的皱纹微微抽动，挤出来的表情勉强可算作是个微笑，开场白也是客套的明知故问：“听你爸爸说，你回n大念博士了？”
“是，”他端正坐着，没有啰嗦，直奔主题：“阿姨，我和纪然，希望能得到您和叔叔的同意。”
陈谨一时找不到不同意的理由，她更关心的，是眼前这个各方面都十分优秀的男生，为什么千帆过境后依然会对她的女儿不离不弃。
“然然她，生过病，很严重的抑郁症，你现在看她的样子，是她生病后的样子。”
这件事，陈谨一直瞒着家里所有人，也没告诉高斌和秦向中两口子。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觉得难到了极致，倒好像没什么可说的了，因为说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但对于眼前的姚远，她却不得不说了，这是他有权利，也必须知道的事。
何况，还有老姚这层关系在，经历了这么多，当年她口中的门当户对，如今倒像是个讽刺的笑话。
还以为姚远怎么也要愣一下，或者干脆表现出退缩，谁知他脱口而出：“我知道，纪然都告诉我了。”
陈谨不说话了，拿一双像探照灯的眼射在姚远脸上，探他的真心。
“阿姨，我对纪然的感情，不会因为她的过去而改变，我更看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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