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祟祟地交谈，根本就不大可能出现外人。只是桂花想流露出自个儿这事顶严密，衬托出这是内院里的人都藏着掖着的大料，绝非鸡零狗碎的事。实则，这举止只是故弄玄虚罢了。

赵姆妈最会和人聊天，又循着她的话，问道：“看样子，这事儿大得很呢！你说的事情都是真事吗？”

桂花不服气地斜她一眼，嗔怪：“怎么不真呢？我也是有个姐妹在内院里给老爷太太做事，得了赏赐的大八件和我分吃，我才听上一耳朵的。”她还特地显摆了一下大八件的来处，那是大户人家过年拜访亲朋好友必带的礼，一个小方桌大小的匣子，表面抛光上红漆，描上些喜庆画儿，里头摆着八样花式精美的糕点：状元饼、七星典子、翻毛饼、大卷酥、大油糕、蝴蝶卷子、幅儿酥、鸡油饼。主子赏赐下人，也不过是挑拣几样不顺口的，讨个巧罢了，不可能真的大件儿赐下来，泼了人的脸面。

赵姆妈都懂，眉开眼笑地道：“没想到你还认识这样厉害的姐妹！”

“那是自然！”桂花扬扬得意，心里舒坦了，接着便讲她道听途说来的事情，“当初我在王家做事的时候，王烨少爷还没出生呢！那时候王家老太爷还活着，他那时候还年轻，不想让位，又怕两个嫡子兄弟反目成仇，于是立了规矩。说是大老爷和二老爷，哪一房先生出嫡长子，家主就给哪个孙子，意思就是他要将家业交给嫡长孙了。说来也有意思，同一年，大太太和二太太先后怀孕，相差不过是两个月。大家都说，要是大太太先怀上的，生出了嫡长子，那家主之位就是她的了。只是若她命不好，生的是个闺女，那又是两说了。再怎么说，大太太都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就赌她的肚子争气不争气了。”

“后来呢？”

“后来啊，出了一桩事。二太太膝下的小丫鬟不知怎么发了癔症，冲撞了二太太。二太太当场坐在地上，裤子底下就见了红。”

赵姆妈听得不落忍，惊呼一声：“真是造孽！”

“你说说，王家的孙子多金贵，谁有这个胆子谋害太太？大家猜来猜去就猜到了大太太身上。”

赵姆妈不解地问：“为什么呀？大太太不是先怀的孩子，到时候也是她先生，她家嫡长子当王家家主的机会比较大吧？”

桂花努努嘴，似乎在嘲笑赵姆妈的天真，话里尖酸地说：“你就不懂了吧？要是大太太生的是个闺女，那可怎么整呢？原以为嫁了个王家嫡长子就能高枕无忧当家主夫人的，谁知道老太爷不肯放权，还要看孙辈呢！要是你，你说你心里苦闷不苦闷？她怕就怕在自己肚子里的是闺女，二太太生了个金贵的儿子！平日里妯娌关系并不十分好，明明占了先机，还被人抢走了家主的家业，想想就来气。既然心里害怕，自然就想一不做二不休，让人流了孩子。”

赵姆妈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样的肮脏勾当，顿时一颗心都揪紧了，暗念几句阿弥陀佛，幸亏季子没入那样凶恶的王家。

她喝了口茶压压惊，问：“接着发生什么事了？若真给大太太得逞了，岂不是也没有王烨少爷了！”

桂花想到了后面的故事，顿时扬眉吐气一般嗑了一颗瓜子，唇齿间咀嚼得细碎，咂巴出甜滋味来。她吐了瓜子皮，道：“大太太这算盘打空啦！二太太非但没流产，还早产下一个儿子，也就是王烨少爷。两个月后，大太太也生了，生出个儿子。你看这造孽不造孽？若她老老实实先生下孩子，家主之位不就是她儿子王霖少爷的？可见生平不作恶是对的，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这事儿倒听起来挺解气的，赵姆妈暗暗点头。不过这事情十有八九可能是真的，不然没点证据也不会空穴来风。有了父母辈这一茬，想必王霖和王烨两堂兄弟的关系不会很好，有钱财纠葛还有上一辈的恩怨，情同手足是不大可能了，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季子嫁到这样的人家肯定不会舒坦的，还有个针锋相对的妯娌，恐怕得吃哑巴亏。

赵姆妈想了想，沈鲸淮那边就不太一样了。沈家也是家大业大，和季家也是世交，知根知底的。沈鲸淮是最小的儿子，两个兄长年纪都大了，能独当一面，最宠爱小弟，再怎样都会包容他。嫁到这样的人家才有好日子过，平日里舒心些便是了，生活不是过给其他人看的。

桂花又想到了一茬，同赵姆妈讲：“说起这个，你知道王家家徽是桃花，家里有一棵硕大的桃树吗？”

赵姆妈当然知道这事了，接话道：“我知道啊，还有人说，王家家主都立嫡长子，要是生的头一个是女儿，还有可能被桃树里的鬼门收了去。”

桂花嘿嘿一声笑：“不是被鬼门收了去，可能是被太太们迁怒，死了算了，于是早夭后便埋了的。”

赵姆妈吓了一跳，浑身起鸡皮疙瘩：“还有人伤自己的亲生孩子？”

“怎么没有？原想着要是肚子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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